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数个被切割整齐的光块。瑟琳娜坐在铺好地毯的地板上,周边摆着几个箩筐,里面是叠放整齐的各色衣物。她面带微笑地一个一个提起检视,大部分都在她的摇头下被重新叠好后放了回去,少有的符合她心意的则被放进了一个白色的大行李箱之中。
凯恩斯端着一杯热花茶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他抿了几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说,你这是不是太急了点?那学院的入学测试听说严格的很,别说爱丽丝了,就是阿切尔家的小子去年也没达到标准”
瑟琳娜正将一件绣着银线月亮图案的斗篷叠成整齐的方块,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爱丽丝和别人可不一样,要是那测试的人眼睛没问题,肯定不会冷落了她”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希望丫头通过测试似的”
凯恩斯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走到箱子旁蹲下身,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件棕色的外套端详起来,边看边说道。
“那可是探星之秘,就算说它是天下最好的魔法学院也完全没问题,我可要告诉你到时候要真被拒之门外了,咱们可得有点心理准备”
不知何时,睡眼惺忪的米莉抱着她布偶兔子早已站在了楼梯口。她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目光一下子就被地上那个摊开的、几乎跟她一般大的白色行李箱吸引住了。
“妈妈?这是谁的箱子呀”
她蹭到瑟琳娜身边,好奇的朝箱子里张望,里面塞满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以及几本厚得像砖块一样的书。瑟琳娜见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手将米莉搂进了怀里,声音轻柔的说道。
“是给爱丽丝准备的,宝贝。姐姐要去学校学习魔法了,需要带很多东西”
“学校?”
米莉充满稚嫩和童真的小脸上浮现出了疑惑,对于年仅五岁的她来说,学校还是个很朦胧地概念。她只知道自己那十分厉害强大的哥哥,被送到了一个很远地方的学校,好几年都不曾回过家了。
“姐姐她...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吗?”
一想到要和金色的温柔姐姐分开,米莉的眼睛瞬间就蓄满了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瑟琳娜的衣袖上。她往前蹭了蹭,把脸贴在瑟琳娜的手臂上,声音闷闷的说道。
“米莉不想姐姐走...”
那如同幼猫般的低喃,让瑟琳娜的心仿佛被锤子狠狠打中了一样猛颤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拂动小家伙孱弱的背部,下巴轻轻抵在女儿柔软的头顶。
“人都是要学习的,米莉长大了也要去学校的”
“米莉长大了也要离开爸爸妈妈吗,米莉不要!”
就在米莉越闹越凶,眼看就要大哭一场的时候。前门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众人的视线朝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熟悉的、沾了些许雪白的金色长发正随着少女的动作,不断地将雪渍抖落。
完成日常晨跑的爱丽丝轻轻擦去脖颈的细汗,她穿着简单的棉衣和长裤,不断吞吐出灼热的吐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她看到客厅里的景象,尤其是那个醒目的行李箱和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不由得露出了个足以融化万尘雪埃的笑容。
“我回来了,早上好先生、夫人,还有米莉”
爱丽丝打过招呼后,正准备弯腰拍打着裤脚沾上的雪粒,一抬眼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姐姐!”
米莉带着哭腔一头撞进爱丽丝怀里,力道之大让爱丽丝都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体。她死死抱住爱丽丝的又细又软的腰,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棕黄色的眼睛里蓄满了巨大的恐慌和不舍。
“米莉不要姐姐走,姐姐不许走!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一抽一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爱丽丝被这突如其来的扑抱和哭诉弄得手足无措,因晨跑而有些红润的脸上满是茫然。她下意识地搂住怀里颤抖的小人,一对透亮的蓝眸求助般地望向瑟琳娜和凯恩斯,困惑地问道。
“走?米莉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要去旅行?”
瑟琳娜看着小女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道。
“是魔法学院的事,爱丽丝。昨晚的事...我仔细想过了,这个世界很大,你也不该被迫困在这。吃过早饭后,我就带你去参加探星之秘的入学测试”
瑟琳娜指了指地上那个敞开的白色行李箱,一脸不舍的说道。
“去那要连续住和学至少十年,虽然有点久,但十年而已,一晃就过去了。这不,你一个月内要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爱丽丝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明白过来,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几乎脱力、却仍固执地箍紧她的小米莉,心头涌上复杂的滋味,既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眼前这份依恋的不舍。她轻轻抚摸着米莉乱糟糟的头发,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瑟琳娜”
一直在旁沉默着的凯恩斯轻声开口,他看着自己妻子愈发明显的黑眼圈,和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一阵的痛心。他当然知晓瑟琳娜之所以对眼前非亲非故的女孩如此看重的原因,就是因为其跟他们的女儿安妮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拯救了艾丽卡这个陪伴了他们数十年的老朋友,他与瑟琳娜几乎是将爱丽丝真的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来照顾的。眼下他决不能让早已身心俱疲的瑟琳娜,独自承担照顾孩子的全部责任,他要帮助自己的妻子,哪怕只是代替其出门跑一趟。
“你昨晚没睡好,去测试地点的路程可不近,今天还是我带她去吧。你留在家里,陪着米莉,也好好歇歇”
瑟琳娜虚弱的抬起头看向丈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想说我没事,想说我可以。但凯恩斯眼底那抹洞悉一切的精明,还有肩膀上那只沉稳有力的手传递来的温度,让她所有逞强的话都最终堵在了喉咙口。
“那...那好吧,路上小心”
最终瑟琳娜只是泄气般地垂下肩膀,那股强撑起来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大半。她望向门口的爱丽丝,疲惫的神情中努力挤出笑颜。她将右手虚握成拳,放在身前鼓励道。
“爱丽丝,一定要加油哦!”
闻言凯恩斯也朝着爱丽丝重重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他走上前去将仿佛变成钳子一样的米莉从爱丽丝身上扯了下来,对着对方温柔的说道。
“丫头,先去洗把脸,再换身好看点的衣服。咱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去让探星之秘的那帮家伙,好好见识下我们伊拉家的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