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并未回应眼前女孩那颤抖的告白,而是绕过了她,如同绕过一件无关紧要的障碍物。她一步步的走向那群,因自己的靠近而逐渐丧失笑容的学生。
“真是令人作呕的趣味,逼迫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就为了给你们创造点贫瘠又恶心的笑料?这学院的入学标准看来真是低到地板了,什么品质的家伙都能混进来”
此言一出立马变吸引了旁人闲杂的目光,其中一名棕发的男生见状急忙挂上了笑脸,用讨好的语气解释道。
“啊呀薇薇安同学,这不是...误会嘛,我们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谁能想到她真的会...”
“玩笑?只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才会把别人的难堪当作自己卑劣趣味的佐料。怎么,是你们贫瘠光滑的脑子想不出更有趣的消遣方式,还是你们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只能靠践踏怯懦的人来维持?真是应了那句话,强者向更强者挑战,弱者向更弱者宣战”
那几个学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却又碍于薇薇安的身份不敢发作。就在薇薇安瞪了他们几眼打算离去时,一个略显阴柔却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声音,从那一小撮人的后面响了起来。
“利希斯坦家的大小姐,好大的威风”
人群微微分开,一个穿着崭新制服、身材高挑的少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有着冰蓝色的短发,五官也算得上俊秀,但眉眼间却流淌着一股被骄纵惯了的、浮于表面的傲慢。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勾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直视着薇薇安。
“管天管地,还管上别人怎么找乐子了。这学院又不是利希斯坦家出资建造的,一个刚入学半天都不到的新生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薇薇安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再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用充满嘲弄的语气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尊贵的拉诺·阿切尔少爷。怎么,今年终于靠着你们家的不懈努力和你姐姐的面子,把你磕磕绊绊地送进探星之秘的大门了?真是祝贺啊”
她特意在少爷二字上加了重音,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满溢出来。随即便故作惊奇地微微睁大眼睛,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继续说道。
“哦,让我算算。今年好像是你第四次参加入学测试了吧?啧啧,足足比其他新生大了三岁呢。这份持之以恒的精神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看来阿切尔家除了你姐姐夏洛特,是打算让另一个人出来撑撑场面了。哪怕是个迟到了三年、堆资源堆了不知道多少才勉强进来的天生魔法废材”
拉诺脸上的傲慢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辣水,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脖颈上青筋突凸。连续数年未能通过入学测试这件事,一直是他最不愿被人提及的耻辱。
“给我住嘴!你不过是利希斯坦家的次女,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耀武扬威?!”
大庭广众之下被薇薇安用如此轻蔑的口吻揭穿自己的老底,拉诺怒不可遏。他愤怒的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惊人的震响。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调,先前那点故作姿态的从容也消失殆尽。
而薇薇安丝毫没有被对方那副活像要吃人的架势吓住,相反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并未提高声调,反而用一种更加慵懒、仿佛聊天般的随意语气说道。
“耀武扬威、资格?呵。拉诺少爷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不过是在讲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而且我是不是次女,和我有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毫无关系。倒是你,如此看重身份地位,是因为除了阿切尔这个姓氏,你本身就一无所有了吗?”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瑕疵品般扫过拉诺通红的脸。
“嗯...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你口中的次女,从不需要像某人一样,年复一年地抱着家族的大腿,用着昂贵的资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做成。而我呢好像什么准备都没做,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地就通过了入学测试。唉,真抱歉,体会不到你努力了四年才成功的喜悦,毕竟对我来说,那测试实在太简单了点”
拉诺只感觉脸颊愈发的灼热,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没法反驳,因为他的失败,他天赋上的平庸是没法掩盖的。他赖以藏身的家族是他难以摆脱的噩梦,以及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在耀眼姐姐对比下的卑微也提醒着他,即便在家族中他也并非最受期待和关注的那个。
“你!”
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所有名为理智的弦在这句句诛心的羞辱下齐齐崩断。一句也说不出来的他在盛怒之下,竟猛地挥起拳头,不管不顾地朝着薇薇安那张带着可恶笑意的脸砸去。
“拉诺,使不得!”
“住手!快拦住他!”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学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蜂拥而上。三四个人七手八脚地扑过来,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死死将被最直接最野蛮的冲动接管了身体的拉诺拦住。
在探星之秘对斗殴的严厉禁令下,对任何一名学生出手都会遭来严重的后果。更何况薇薇安的身份摆在那,若是真让拉诺伤到她哪怕一根汗毛,恐怕连带着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会受到牵连。
拉诺被众人死死架住,身体因暴怒而剧烈挣扎。他额角的青筋暴跳,冰蓝色的头发凌乱地晃动着,模样狼狈不堪。他徒劳地向前挥动手臂,却根本无法挣脱众人的束缚,只能用恨不得将薇薇安生吞活剥的眼神死死瞪着她。
而薇薇安,自始至终脚步未曾移动分毫。她就站在那儿,正好三步的距离,仿佛早用尺子量度过一般安全。她脸上那抹嘲弄的笑容丝毫未变,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彩,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马戏表演,而拉诺,就是那个最卖力、最滑稽的小丑。
“没天赋的废材、杂鱼”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拉诺挣扎得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咒骂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在众人的拉扯中无能狂怒。与此同时图书馆的另一处,爱丽丝正全神贯注地比对着古籍上的笔画与她抄录的符文。她眉头紧锁,许久过去她居然一个都没破解。
远处隐约传来的骚动并未打破她的专注,直到打架、冲突之类的词语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才有些不情愿地抬起了头。
人都有好奇心,爱丽丝也不例外。她合上书本,站起身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望了望,犹豫着是否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毕竟在禁止打架的学院里,开学的第一天就在图书馆闹事,听起来就很精彩。
然而,就在她准备迈步的瞬间,一个略带迟疑和好奇的声音在她身旁响了起来。
“归一?”
爱丽丝循声转头,看到一位浅粉色头发的女生正站在几步开外,目光落在她摊开在桌面、写满符文的那张纸上。女生的眼睛很大,瞳色是少见的橙黄色,就像落日时刻的天空。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笨重的黑框眼镜,怀里抱着几本厚得能当砖头用的古籍,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静的书卷气。闻言爱丽丝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比起远处的热闹,显然是眼下可能存在的线索要更重要。
“你认识这个?”
爱丽丝拿起那张纸,指尖点着那个困扰她许久的符文。女生推了推眼镜,凑近了些,仔细端详起了那些个结构奇特的符号。她的眼神十分专注,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记忆中努力搜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