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看着杯灵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转头对薇薇安摆了摆手制止道。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以眼前小家伙的性格来看，现在的情况怕是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受。随后，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委屈至极的杯灵，下一刻竟毫无征兆地忽然向前凑近，左手快如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右肩。
随后爱丽丝闭上了双眼，微微低下头，将自己光洁的额头朝着杯灵的脑袋轻轻抵了过去。
“啊？不是吧”
爱丽丝的动作快得超出常理，以至于当薇薇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对方的手就已经稳稳按住了杯灵半透明的肩膀。更让她震惊的是，爱丽丝的手指竟结结实实地触碰到了实体，仿佛那灵魂与生者之间无形的壁障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杯灵女孩更是惊得僵在了原地，那双因情绪激动而不断波动的金色眼眸瞪得溜圆。爱丽丝温热的额头贴覆上来的触感异常清晰，那是带着生命温度的，光滑而真实的接触。
自从她舍弃肉身，将灵魂禁锢于这冰冷的圣杯之中后...多久了？她是多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切，来自另一个生命的触碰了？
没有疏离，没有穿透。震惊，茫然，以及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汹涌而上的渴望让她虚幻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如果她还有心脏的话，此刻怕是早已擂鼓般狂跳。
爱丽丝闭合着双眼，眉心那点白芒尽情流转。通过这直接的接触，万骸归一那针对灵魂的针对性的力量全面释放，无声无息地潜入杯灵的灵魂本源，追溯着那些记忆碎片。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她微微皱眉，看向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中未能回神的杯灵，语气平静却笃定的说道。
“果然，和那魔族女孩一样，你的记忆也被动过手脚了，被同一种魔力给...”
爱丽丝低头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金杯的杯身，回味着刚才灌入她脑海中的记忆。耳薇薇安早已按捺不住满心的惊诧与好奇，她快走几步凑到爱丽丝身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爱丽丝覆盖着鳞甲的手臂。
“喂，你刚才...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难以置信的发问。不等爱丽丝回答，薇薇安便又转向那悬浮在空中，被方才双额轻贴给弄得神色茫然的杯灵女孩。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半透明的透明身影。然而这一次，她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杯灵的肩膀，仿佛拂过一缕空气，什么触感都有感受到。
薇薇安猛地收回了手，生怕自己娇贵的手指在对方的身体里待久了会有什么伤害。随后她看向还在低头沉思的爱丽丝，缓声开口道。
“爱丽丝，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在鳞片、龙翼和那条不安分左右摆动的尾巴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她那双蔚蓝的若海的竖眸上。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爱丽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些许哭笑不得的神情，带着点被冒犯的无奈与微恼说道。
“我当然是活着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为了让这位疑神疑鬼的大小姐安心，她干脆一把抓住薇薇安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便将对方的手掌直接按在了自己左侧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虽然隔着一层坚韧的龙鳞，但薇薇安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的搏动。
那跳动强劲又充满生机，如同擂擂敲响的战鼓一样一下下撞击着她的掌心。
“感觉到了吗？这颗龙心，跳得可比一般人还有劲呢”
爱丽丝看着她微微歪头，金色的发丝随之晃动。掌心下传来的蓬勃生命力让薇薇安脸颊微热，她像被烫到般迅速抽回了手，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嘴上却还不肯服软道。
“谁，谁要摸你的心跳了！真是的...明明有那么多证明的方法”
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她立刻将话题拽了回来，指着杯灵追问道。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碰到她，我就不行？”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她抬起自己覆盖着鳞片的手看了看，然后轻轻握拢。
“这个嘛...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才能吧”
不想任何人知根知底的她最终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像是不愿意深谈，又像是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
“嗯总之，关于灵魂我能对它们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我能触碰它们，它们也能触碰我这一项”
她顿了顿，朝着薇薇安眨了眨眼，难掩笑意的说道。
“不过，具体是为什么，以及这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眼中笑意更深。
“还是要保密哦”
薇薇安闻言，脸上的表情先是凝固，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却隐隐有火光跳跃。
“哈？”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几乎不给爱丽丝反应的时间，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攥住了爱丽丝两只手腕。覆盖着细密龙鳞的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但她毫不在意，反而开始不断使劲，试图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不满。
“好啊你，爱丽丝·伊拉！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关系好到无需隐藏的了，结果呢？你居然跟我说保密！”
爱丽丝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一惊，虽然以龙化后的物理防御力来说这点力道根本不算什么，但薇薇安那副生气中还带着点被背叛似的表情着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微微使力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死死抓住。薇薇安料定对方肯定不会对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气，所以两人一时间便形成了僵持。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那种关系了？”
爱丽丝试图辩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继续道。
“再说啦，刚才你能接下那种攻击，不也说明了你也有隐藏的秘密没跟我说嘛，所以我当然也...”
薇薇安被气笑了，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捏着爱丽丝的手腕，仿佛要把那层鳞片给硬生生地抠捏碎。
“我不管，反正你瞒着我就是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卯足了力气朝对方推去，动作间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娇蛮。爱丽丝被她弄得踉跄了一下，但始终也不敢真的用力反抗，生怕伤到对方，只得顺着薇薇安的力道向后踉跄退去，一边笑一边进行着轻微的反抗。
“告诉我，快点告诉我啦！”
薇薇安不依不饶，见她后退更是得寸进尺地逼近，几乎就欲趴在她的身上。两人一个退，一个进，在有限的空间里扭成一团。爱丽丝顾忌着对方是人类之躯，又刚受过伤，动作束手束脚。薇薇安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把平日里学的那点贵族仪态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更像只被惹毛了的小猫一般张牙舞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