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莎雅骤觉时光骤缓,那束袭向自己的电光慢如蜗牛,于半空中缓缓向她飘来。
莎雅的大脑飞速运转,令她绝望的是,面对这足以致命的强力一击,她发现自己除了等死以外,毫无应对之法。
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后,她的心脏狠狠泵动了一下,滚烫的血液被输送至全身,令她目中血丝充盈,睚眦欲裂。
“不要过来!”
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向身后的同伴大喊提醒。
伊莉莎驱动奔雷疾电,直击莎雅面门,一切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一道魅影忽而从莎雅身前掠过,正面迎上那些凶猛的电光,二者相碰,雷电魔法狂然咆哮,尽情释放掉全部能量后,裂解为无数细小的发光电弧,原路游弋返回,重新环绕于魔女伊莉莎的周身。
莎雅侥幸获救,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抛出战壕,在泥水里打了好几个滚,险些被挂在铁丝网上。
“伊芙......”
于烂泥里挣扎着坐起身,莎雅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伊芙莉迦。
此刻现身的伊芙莉迦,形象与莎雅初见时截然不同:她的墨色长发瀑布似地流淌在身后,额头上的两只弯角尖锐而深邃,有暗色魔能萦绕其上,她眨动双目,睫毛修长,眸色如渊,神情冷峻之余,还暗含一丝怒意。
脸颊下半被獠牙护面遮挡,堕落者伊芙莉迦披挂漆黑的贴身轻甲,护甲像树根般盘结扭曲,紧紧咬合在她的前胸和腰腹上,她光滑健硕的大腿根部,腰间花蕊似的肚脐,还有一抹苍白丰腴的乳肉,均挑逗地半露在外。
魔女伊莉莎挑起一侧眉毛,怒容乍现,显然对这位不请自来的敌人十分不满,她摇摇法杖,聚集雷电,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滋滋的电弧穿梭于她的指缝之间。
伊芙莉迦轻笑,臀后的分叉细尾尽情甩动着,背部肉翼伸长展开,姿态如轻盈夜风,身影悄然而迅速地拂上天际,与同样漂浮在空中的魔女形成对峙。
“莎雅,你离开这里,她是超限者,现在的你还不是她的对手。”
伊芙莉迦声线柔和,奇妙地传入莎雅脑中,光是听到这个嗓音,莎雅就感觉脖颈一阵酥麻。
“超限者?”
狂风骤雨之中,伊芙莉迦准确捕捉到了莎雅的声音,再次通过脑内传音给莎雅:
“这里的来客,原属于不同的世界和时空,出身和个人能力一定有差异。很多平庸者不值得我们关注,此外的一些人可能表现出某种天赋,也许会被主人选中,比如你。”
“而超限者,是指自身携带一些强大特质、物品或能力的人,主人他们......不会允许超限者在这里横冲直撞,那个叫伊莉莎的魔女,刚刚被主人他们界定为了超限者,我等作为仆从,会被派遣出来,协助主人剥夺,或者无效化他们的能力。”
“另外还有极少数特殊的人,他们是潜在的超限者,是一种隐患,他们虽然身怀强大能力,但还未展现出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展现出来。总之,主人他们对这类人的态度比较暧昧,可能会保持观察,也可能直接动手除掉他们,以绝后患。”
伊芙莉迦这些解释,让莎雅微微蹙眉:
“主人......他们?这个地方除了主人之外,还有其他能和主人并肩的存在吗?他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选中我这样的人......”
这一次,伊芙莉迦没能及时回应莎雅的问题,因为魔女伊莉莎在另一边发难了。
伊莉莎看出莎雅是突破口,她引导电弧,摊开手掌,像泼水似地洒出一大片电幕,那片能量呈抛物线,向莎雅这边下坠而来,几乎覆盖她所处的整块区域,根本避无可避。
“用你的翅膀,莎雅,堕落者天生就有飞行能力!”
脑中响起伊芙莉迦的提示,莎雅不再耽搁,立刻现出堕落者的原形,匆忙振起翅膀,歪歪扭扭地飞上天空。
脚下地面被巨量的电弧击中,在噼啪声中被灼至焦黑。意识到自己成功避开了攻击,莎雅长舒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飞行姿态。
伊莉莎分心于莎雅,伊芙莉迦正好抓住机会,她的眸中闪出紫色光晕,翻卷翅膀,眨眼功夫便高跃深空,化为一粒若隐若见的小小虚影。
伴随一声爆响,伊芙莉迦的飞行轨迹猛然往下折出一个锐角,双臂携卷起剑形的黑色魔能,向魔女疾速俯冲而下!
魔女见状,单只眼眸燃起橘红色的魔光,她抬手移开前方电弧,五指娴熟地编排游动,在身前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庞然焰网,随后转动法杖,像击球一样把焰网打向伊芙莉迦。
俯冲下来的伊芙莉迦来不及躲避,转瞬间就一头撞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中!
焰光刺目,火网上的结点忽然膨胀扩大,产生了一系列连锁爆炸,火舌彻底将伊芙莉迦的身影吞没其中。
“伊芙莉迦!”
莎雅想接近战场中心,却被爆炸产生的冲力阻碍,飞在空中的她直接被掀翻,差点坠落地面,她好不容易才从倒栽葱的姿势恢复过来,马上施展洞悉术,迫切地寻找伊芙莉迦的身影。
爆炸的中心位置只剩大片烟雾,偶尔有小朵残焰升腾飞起,又被雨水拍打浇灭,发出嘶嘶啦啦的吠叫声。
“伊芙!”
伊芙莉迦的身影消失不见,余下几团淡淡的黑雾,被高温蒸腾着,飘散于空中。
“混蛋!!”
莎雅又气又急,学着刚才伊芙莉迦的样子,尝试在手中凝聚魔能,想制造一把剑出来,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大量猩红色的魔能刚从她手中逸散出来,就飘飞消逝在空气中,她连聚拢这些魔能都做不到,更别提把它们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了。
结果是,莎雅不仅没塑造出魔法武器,还白白浪费了大量的魔力,在她最后一次尝试失败过后,腹部逐渐升起一股淡淡的饥饿感。
“糟......糟了......”
魔女伊莉莎远远望着莎雅,嘲弄地翘起嘴角,笑声似莺啼般悦耳,待这段嘲笑平息后,她忽而又展露出满面怒容:
“你这废物,和你肮脏的同类一起给我的伙伴们陪葬吧!!!”
伊莉莎平举法杖,开始召回环绕身侧的电弧,甚至把更多的雷电从云层中吸附出来,在头顶充盈起一个巨大的闪电球。
莎雅咬牙,决定奋力一搏,她抽出自己的大半魔力,想在身前形成一层魔能屏障。
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自然又失败了。
莎雅喘着粗气,本就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她的力量在流失,眼睛视物模糊一片,随着魔力匮乏,她对血肉的欲望愈来愈强,令她头脑发昏,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去面对敌人了。
“蠢货!我会让你见识一下天才施展的魔法!!”
伊莉莎毫不吝惜自己的嘲讽,勾勾手指,再次把一根蟒蛇粗细的电弧引向身边,继续增强闪电球的威力。
“伊莉莎·格蕾文,天才?”
在离伊莉莎极近的位置,半空中兀然响起伊芙莉迦的声音,音色温柔,语气却让魔女如坠冰窟,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魔女惊慌地四下张望,想确认伊芙莉迦的位置,发现身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后,她吓得面色惨白,立刻拆散头顶的闪电球,把所有电弧全部聚拢到自己身边,用一个水泄不通的雷电屏障把自己团团包围。
做完这一切后,屏障中的伊莉莎缓缓垂下手臂,冷汗淋漓,还有些惊魂未定。
缩在雷电屏障中,见周围没什么异状后,伊莉莎才轻舒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魔女忽然身体剧颤,从喉咙中发出凄厉的惨嚎。
解除幻化,重新由电弧变为人形的伊芙莉迦,手握魔法剑刃,从身后洞穿了伊莉莎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