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对于亚瑟的回答,艾瑞娜十分不满,“你不是在敷衍我吧,我身上能让你找到什么答案。”艾瑞娜一脸怀疑的看向亚瑟,试图从亚瑟的扑克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但很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不是在敷衍你,这是实话,但……”亚瑟面对艾瑞娜的问题,显得稍微有些避讳,“如果可能的话,我不希望现在告诉你。”
“又来这种了。”艾瑞娜叹了口气,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算了,不愿意说就算了,来日方长,我总会有一天能成为让你倾诉的那个人的。”
艾瑞娜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打算去拿什么东西,但亚瑟却叫住了艾瑞娜:“等等。”
“怎么了?回心转意了?”艾瑞娜听到亚瑟的声音疑惑的回头,但亚瑟能看出,艾瑞娜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算找我倾诉了?那要不你还是先改口叫我一声姐姐吧。”
“我不是想说这个。”亚瑟对于艾瑞娜的执念有些无语,相处一年之后,艾瑞娜总是有种要收自己作为干弟弟的执念,对此亚瑟相当不能理解,“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到底在寻找什么东西的答案。”
“好吧,居然只是等价交换。”艾瑞娜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消散了,转而变得兴致缺缺起来,“那你问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之所以要学习灾厄预兆法去占卜灾厄的出现地,是因为你的父亲。”亚瑟询问了自己的问题,声音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但我很少听说你谈起你的父亲和你为什么会受他的影响继续做这方面的占卜的原因,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啊?我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吗?”艾瑞娜听了亚瑟的话沉思了一会,随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确实没说过详情,那行,今天就和你说说吧。”
“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占卜师,因为过于出名,以至于有了洞察命运的迪斯特的外号,也因此,从我记事开始开始我们家就是吃穿不愁的状态,后来霍尔莫兹镇压了前代国王阿兹卡之后,便亲自前来邀请我的父亲参与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你也知道,就是后来的灾厄预兆法的研究,你也知道,虽然历史上三次分别被命名为‘拒绝’、‘丑恶’以及‘残酷’的灾厄降临时,都是在人类社会出现剧烈动荡而降生的,但仅凭借社会动荡程度来判断并不足够判断灾厄的降生,因为根据历史记载,还有很多类似甚至更严重的社会动乱没有出现灾厄。”
“于是乎,霍尔莫兹就联合大量有名的占卜师联合开发了一套能在一定范围内预测灾厄出现地点以及大致时间的灾厄预兆法,父亲则是整个研发团队的首脑,不过也因此,父亲那时候几乎不着家。”
“那时候我问过我的母亲为什么父亲会对此抱有如此的热情,母亲就告诉我,父亲他很早就通过占卜发现希尔顿会遭遇一场劫难,所以在阿兹卡化为灾厄引发暴乱前就带着母亲逃难到了邻国的德拉贡王国,后来有一次,父亲出于好奇,偷偷返回希尔顿查看情况,而自从前往希尔顿查看情况返回后,父亲就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母亲觉得奇怪,就去问了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母亲当时的说法,父亲当时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好久好久才回答了母亲的问题,他说他去希尔顿的时候,听说抵抗军已经杀到王城门口了,所以就去看了看情况,而在那里,他看到了化为灾厄的阿兹卡以一人之力团灭了近十万人的军队,那十万人的军队如同草芥一般被阿兹卡轻松写意的消灭了。”
“后来,父亲在阿兹卡被镇压,霍尔莫兹成为新国王之后,回到了希尔顿,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参加了灾厄预兆法的研发工作,而在研发工作之外,霍尔莫兹留给父亲的假期中,父亲也几乎全部投入到了协助灾后重建上。”
“我也是在那时候出生的,因此,比起洞察命运的迪斯特,我其实更熟悉父亲大善人迪斯特的称号,只不过嘛……”说到这里,艾瑞娜倒是犹豫了一会,“父亲自己其实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号,我那时也很不喜欢父亲这样。”
“为什么?”亚瑟对此感到疑惑,“他不是在做好事吗?”
“是在做好事啊,但这对于家里其实不是什么好事,父亲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经常不回家了,我童年时期很少见到父亲,询问我的母亲时,她也只能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做好事,但是小孩子哪懂什么好事坏事,在她眼里面自己的父亲只是个轻视了自己的不称职的臭老爹。”
“为了这件事我没少和父亲起争执,从我记事开始,印象里和父亲少有的见面时间就是在和他吵架,吵得多了累了,后来干脆就不和父亲见面,对其实施冷暴力。”艾瑞娜说到这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直到我十岁那年,灾厄预兆法总算是被研发了出来,那时候他还想参加其后的改良阶段,但当时就被霍尔莫兹解雇了。”
“父亲回到家后,那时候我因为不想再理父亲,见到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父亲就隔着门跟我说了他被解雇时发生的事情,按照他的说法,霍尔莫兹告诉他,灾厄预兆法的开发完成后,就不需要他这位开发的中坚力量持续投入精力了,所以就将预先商定的佣金交给他后,叮嘱他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别再像现在这样为了工作什么都不顾。”
“听到父亲的说法之后就出来询问父亲是不是以后都不会一年见不上几面,父亲告诉我大概不会了,我不信,所以就和父亲拉钩起誓,后来又每天都紧张的盯着父亲,生怕父亲又跑了,就像这样盯了父亲很久,才肯放松了下来。”
“后来时间久了,我长大了,才意识到父亲为什么会对灾厄预兆法有那么大的执念,因为父亲一直觉得自己当初不通知其他人逃离希尔顿的行为很不负责,只不过父亲也清楚,用一句未来将会遭遇劫难的说法劝人离开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现实,所以才致力于研究能确实预测灾厄出现时间地点的灾厄预兆法。”似乎是因为说起了往事,艾瑞娜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那你呢?我听说银翼骑士团,也就是霍尔莫兹成立的对灾厄组织里面也有占卜师集团专门负责占卜灾厄,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亚瑟的话打断了艾瑞娜回忆往事的思绪,引得艾瑞娜有些不爽。
“好了,别急嘛,又不是不说。”艾瑞娜很快便从不爽中脱离出来,转而讲述自己的故事,“关于这个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其实在和我和好之后,父亲也时不时会出席参与后续的灾厄预兆法改良工作,但在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说到这里,艾瑞娜稍微停顿了一下。
“物质主义之灾厄的降临……”亚瑟说出了艾瑞娜没说出来的话,“你的父亲,也就是迪斯特先生,成为了那次灾难中,唯一的非战斗人员死亡者。”
“是啊,那次灾厄降临,由于灾厄预兆法的研发,预计降临灾厄的地方能够将居民向外撤出。”艾瑞娜说到这里,情绪有些低落,“但哪怕是第一时间开始撤离,时间也还是没赶上,灾厄提前了三天降临,导致居民并未疏散完毕,当时父亲见没来得及撤离到安全地区的人还有不少,于是便以身做饵,勾引物质主义朝其他地方前进。”
“结果是好的,父亲的引诱让银翼骑士团顺利将全部居民撤离到安全区域以开始讨伐战,虽然当时第一世代共计一万人的银翼骑士团为了讨伐物质主义近乎全灭,但却完成了历史以来无人做到的事情——消灭灾厄,并且没有借助预言中的星之圣剑。”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的时候,艾瑞娜反而没有之前那样有些忧郁了。
“可你的父亲还是死了,死在了这场灾厄降临中……你不会因此觉得悲伤怨恨吗?”亚瑟询问艾瑞娜,艾瑞娜望向亚瑟,似乎是由于亚瑟的站位问题,艾瑞娜没办法在昏暗的房间内看清亚瑟的表情。
“悲伤怨恨吗?是会有一些。”艾瑞娜见实在是看不清亚瑟的表情,便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虽然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私下里哭了好久。”
艾瑞娜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情绪:“可后来,霍尔莫兹为这场讨伐战中牺牲的英雄举行了一场追悼会,我的父亲也在‘英雄’之列,我参加追悼会之后,有人找到了我,他表示自己一直在找我。”
“那个人告诉我,他曾经是父亲引导避难时的最后一批人之一,父亲在前往引诱物质主义前,将一串项链交给了他,让他转告给我一句话……”艾瑞娜酝酿了一会,说出了后续,“无需为我悲伤,无论如何,我达成了我一生的夙愿——我让人们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灾厄而受损严重。”
“你会觉得我的父亲很傻吗?”艾瑞娜没有给出自己的反应,而是反问亚瑟。
“不会,在我眼里,他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和那些牺牲的银翼骑士团一样。”亚瑟给出了答案。
“英雄吗?可我那个傻老爹只是因为自己钻了牛角尖去研发灾厄预兆法,也因为自己的疏漏导致灾厄预兆法效果不佳而死。”艾瑞娜叹了口气,“所以啊,为了给我那个傻老爹擦屁股,我才选择了和傻老爹一样的路,为了完全精确的灾厄预兆法。”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预测到了柯罗诺斯岛上会降临灾厄,我倒是知道银翼骑士团也有和我一样精通灾厄预兆法的占卜师,但想到他们作为希尔顿的官方人员,很可能会因此导致柯罗诺斯岛不予反应,所以就干脆亲自动身前来查看了。”艾瑞娜说完这些了之后,又有些泄气了:“只可惜啊,我费劲心思私自改良的灾厄预兆法还是失败了,今天已经逾越自己的预判时间一天了,可灾厄却并没有降临,虽然对于这里的人们不算坏事,但还是对自己好失望啊。”
艾瑞娜对此有些失落,随后双手拍了拍脸,想给自己打起精神,转头询问亚瑟:“好了,悲伤的事情到此为止,我已经解答了你的疑问,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到底在寻找什么问题的答案呢?”
“我的问题……”亚瑟看向艾瑞娜,给出了解答,“我想知道,普通人与英雄之间的差距,到底是什么。”
亚瑟给出了回答,但原本应该在荧光石旁坐着的艾瑞娜却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