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于艾瑞娜的说辞,亚瑟有些不解。
“最开始我是想和你一起加入银翼骑士团的,我听说银翼骑士团现在还没有开发出精确的灾厄预兆法,所以来这里之前我就想好了,测试好改良版灾厄预兆法的研发成果和推荐信,和你一起加入银翼骑士团。”艾瑞娜尬笑道,“不过现在看来,能赴约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恐怕我也没办法赴约吧……”亚瑟想到了被自己抛弃的圣剑,咬了咬牙,“如果连手持圣剑都没办法让我拥有面对灾厄的勇气,恐怕我根本没办法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成为银翼骑士团的一员。”
对此,艾瑞娜没有回应,亚瑟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了许久,此时太阳微微下沉,改变角度的阳光让艾瑞娜坐的位置被阴影覆盖,看着窗外的夕阳,亚瑟下定了决心。
“我们离开这座岛吧,既然这里是梦境的空间,就不可能只是局限在柯罗诺斯岛,我可以想办法把梦境中的场景扩散到其他地方去。”亚瑟向艾瑞娜说出自己的提议,“虽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亚瑟目光闪烁,神色看上去似乎很兴奋,但艾瑞娜能看出来,亚瑟此时在想什么。
“亚瑟。”艾瑞娜出声把亚瑟拉出幻想,“你不能被一辈子困在过去,人总是要前进的。”
“我……”被艾瑞娜浇了冷水之后,亚瑟一时语塞,但还是挣扎着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至少让我再陪陪你,我还需要时间。”
“我才刚刚能够改口叫你姐姐,我才刚刚直面心魔重新使用过圣剑,我才刚刚有人生中第二个能够倾心的朋友,我才刚刚……”说着说着,亚瑟停了下来,他背过身去,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身体,让亚瑟的行为变成了无用功。
“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求你了,我还不想——”亚瑟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就这样去面对现实。”
“亚瑟,可以转过身来面对我吗?”艾瑞娜温柔的对亚瑟说道,“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亚瑟听到艾瑞娜的话后,抹掉了眼泪,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终于转身面对艾瑞娜,而不知道是因为艾瑞娜处在阳光未能照耀到的阴影中,还是因为自己眼中的泪水,亚瑟感觉自己眼前的艾瑞娜变得有些模糊了。
“你说吧。”亚瑟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知道,作为姐姐,我恐怕不是很合格,因为这两年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对真实的你有太多了解,所以我恐怕没办法安慰你太多,但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姐姐,就请你答应我的请求吧。”艾瑞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告诉了亚瑟自己的请求。
“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加入银翼骑士团去讨伐灾厄吧,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我们都期待着灾厄不再能伤害人们的那一天。”
亚瑟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不清艾瑞娜的面容,所以没办法判断艾瑞娜此时的表情,但艾瑞娜的话语中包含的殷切与温柔却做不得假。
“好,我答应你。”亚瑟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只能给出这个回答。
“嗯,这样就好。”艾瑞娜站起身,上前抚摸亚瑟的头顶,“这样才是好孩子嘛。”
艾瑞娜走出阴影之后,亚瑟才终于看清楚了艾瑞娜的情况,此时的艾瑞娜身形几近透明,似乎随时有可能消失,但就算是这样,亚瑟却依旧能够感受到艾瑞娜温柔的抚摸。
“既然这样,那我就能安心离开了。”说完,艾瑞娜那本就飘忽不定的身形终于还是彻底消散了。
“嗯,再见,姐姐。”亚瑟擦干自己的眼泪,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向艾瑞娜道了别——因为他在艾瑞娜消散前,看到了艾瑞娜的笑容,所以他绝不能以哭泣的方式向艾瑞娜告别。
做完这一切,亚瑟望向公爵府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出门,打算去寻找自己暂时抛弃的东西,只不过亚瑟的突然开门,让门口的格尼薇儿吓了一跳——此时的她正抱着从港口附近找到的圣剑在门口等候。
“吓我一跳。”格尼薇儿被亚瑟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随后她转头向屋内望去,“艾瑞娜呢?”
“她已经走了。”亚瑟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悲伤的情绪,只不过格尼薇儿还是从亚瑟的表现,猜到了屋内的情况。
“是这样啊……”格尼薇儿感叹道,“她,有好好道别了……”
事实上,来的时候艾瑞娜已经告诉过格尼薇儿,她其实是在成为灾厄之前逸散出来的一小部分意识,现在能够显现完全是归功于梦境覆写的不稳定,但也同样是因为梦境覆写的不稳定,像艾瑞娜这种无根的意识,很快也会随着梦境的崩塌而消散。
明白了情况的格尼薇儿选择了转移话题,将怀中的圣剑递给亚瑟:“既然已经好好道别了,就拿上这把剑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了吧?”
“嗯,不会了。”亚瑟从格尼薇儿的手中接过了圣剑,心中百味杂陈,“跟我来吧,我带你找到这处梦境的出口。”
……
此时回到现实世界,基洛斯面对亚瑟的要求不屑一顾:“别捣乱,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懦弱得连圣剑都无法使用的人来帮我处理灾厄。”
“就让他试试看吧。”格尼薇儿由于苏醒位置离城中相对较远,才刚刚赶到这附近,听到基洛斯的话,赶忙劝阻基洛斯。
“怎么你也?”基洛斯对于格尼薇儿的劝阻很不解,“我没和你说过亚瑟的情况吗?”
“没有。”对此,格尼薇儿秒答,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基洛斯有些汗颜,仔细一想,他还真没来得及和格尼薇儿解释,格尼薇儿见基洛斯沉默,便继续劝道,“总之你先让他试试看吧,如果不行的话,我肯定不拦着你,好吗?”
“啧。”基洛斯颇为不爽地看了眼亚瑟,随后又看了眼格尼薇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个机会。”说完,基洛斯收回了手中的魔术卷轴,飞到格尼薇儿旁边,给亚瑟让出了空间。
“谢谢。”亚瑟向格尼薇儿和基洛斯道谢,随后转过身,面向愚钝之灾厄。
此时的愚钝仍然处于梦中,巨大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亚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他双手持剑,将圣剑立在自己的面前,闭上了双眼。
“星之圣剑,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很清楚这一点,我明白自己可能配不上预言中勇者的名号。”亚瑟小声默念,不知道是说给圣剑中或许存在的灵,还是说给自己,“但我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做出弥补,所以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似乎是听到了亚瑟的话,那原本与圣剑融为一体的剑鞘,逐渐消散,展露出其中金色的剑身,温和的金色光芒无言的照耀着亚瑟,让亚瑟挣开了双眼,亚瑟看到解放状态的圣剑,松了一口气。
亚瑟高举圣剑,将魔力注入其中,随着魔力的注入,圣剑上的金色光芒变得越发璀璨,在达到一个临界值之后,亚瑟喊出了星之圣剑的真名,挥动了圣剑。
“EX——calibur——”
一股金色的光芒汇聚而成的洪流随着亚瑟的挥动向愚钝之灾厄奔涌而去,在光之洪流的作用下,愚钝之灾厄苏醒了过来,只是它并没有做出任何挣扎,上半身人类的部分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亚瑟,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便在从这道圣洁的光芒中彻底消散。
亚瑟也没了继续维持光芒放出的力气,停下了继续为圣剑注入魔力的行为,让这道光芒自行消散,精神放松后,亚瑟倒在了地上,不知为何,亚瑟觉得自己格外疲劳,最后干脆是直接沉沉睡去。
基洛斯望着愚钝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基洛斯转身离开。
“等等,你要去做什么?”格尼薇儿见状叫住了基洛斯。
“去叫银翼骑士团来收拾残局。”基洛斯向格尼薇儿展示自己手中用于和银翼骑士团联系的镜子,“你留在这里照看亚瑟吧,看他这样子,大抵是为了释放圣剑透支了魔力,如果不让人去照顾他的话,小心这一睡就不起了。”
“这么严重吗?”格尼薇儿听了基洛斯的形容有些担心,随后便转身去查看亚瑟的情况。
“还是那么热心肠啊。”基洛斯见格尼薇儿的行动,欲言又止,毕竟格尼薇儿这幅热心较真的模样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摇了摇头,随后想起了刚才自己隐约间看到的东西。
“人类终究是愚钝的生物,为了弥补过往的失误,最终不断走偏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这就是愚钝之灾厄的含义吗?”基洛斯用只有自己的声音念叨着刚刚愚钝被消灭时,自己感受到的东西。
……
此时,希尔顿王国境内,无限光透过手中的水晶球,观测到了愚钝被消灭的全过程,看完了最后亚瑟消灭愚钝之灾厄的场景之后,无限光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就在无限光回味的时候,水晶球上的影像发生了变化,一顿扭动之后,水晶球上显示出一个漆黑的人影。
“我希望你能给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答复。”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水晶球中传来,言语中带有几分苛责。
“如果你想要满意的答复的话,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无限光没有理会另一侧的责备,“艾瑞娜,也就是实验素材,在成为灾厄后以自己的意识启动了我交给她的梦境覆写魔术卷轴,而在最后,她的本能也抑制了自己做出抵抗的行为,我想这些已经足够用来作为我给你的交代了吧。”
“我没在问你这些,你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水晶球另一边的人显然不满足于无限光的说辞,“我希望你别忘了,我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所以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说完这些,水晶球上的人影便消失了,无限光也是为此叹了口气:“唉,真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了这样的老板呢?”
感慨自己的劳碌命之后,无限光看向了柯罗诺斯岛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可别让我失望啊,预言中的勇者大人。”说罢,无限光将水晶球随手丢到地上,转身离开,前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