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我也想睡啊？我又不是课本。”
格蕾莎快急哭了，看课本就想睡，她还怎么教。
“你问我，我问谁啊？”
莉娅忽然直起身，手撑在格蕾莎耳侧的桌面上，整个人前倾过来。几缕发丝蹭过格蕾莎的脸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要不…”莉娅的目光缓缓从格蕾莎的眼睛滑到她的嘴唇，又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你让我在这里写点字？”
格蕾莎下意识往椅背缩去，却被莉娅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下巴。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她屏住了呼吸。
“你看，”莉娅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这里的皮肤这么细腻，写字一定很舒服。”
格蕾莎感受到那道并不尖锐的视线，却比先前任何一次对视都更让她心慌。
“在…我脸上写字？”
格蕾莎很快像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她幻想了一下那个情景，原本出现在课本上的文字，全部堆在她的脸上。
莉娅一边靠近，一边用手捏她的小脸，去找另一页的字…
不行，这太奇怪了。
“字怎么能在写脸上写呢。”
“那应该写哪里？”
莉娅视线往下，这才发现格蕾莎今天换了一条新丝袜，微微嵌肉的白丝就像是奶油棉花糖，前段还有着一对粉色兔耳朵，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
见莉娅迟迟没有回应，格蕾莎视线向下，注意到有些颤抖的大腿正被莉娅认真打量。
“我和你说话呢，你看我腿看什么，上面也没字啊。”
“怎么，你想要上面有字啊？”
莉娅抓住契机开始反扑，取出羽毛笔，对准大腿，“想有字很简单啊。”
说罢，莉娅就要下笔。
笔尖在距离皮肤就差一指时，格蕾莎叫停了她。
“停，我认输，现在能好好学习了吗？”
“那可不行，我还没玩够呢。”
“那你还想做什么？”
格蕾莎咬着嘴唇，牙齿轻轻摩挲着柔软的皮肤，嘴唇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感，成了她此刻唯一能确定的真实。
比起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这点疼痛反而让她感到些许安心。
淡淡的疼痛感让她稍稍回神，那双往日清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一层薄雾，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突然调转枪口的莉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很难想象曾经是情敌的她们竟然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
如果是以前，莉娅绝对是会掀桌子的。
可如今，莉娅怎么有点想掀了她的错觉。
“这个嘛…要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你可别想趁我看书时候就偷偷溜走。”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努力做到，这些都是我以前整理的笔记，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格蕾莎翻开笔记本，淡淡的墨香随着纸张翻动飘散开来。她的手指在封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在犹豫什么。
“这是…”
“给你的。”格蕾莎把笔记本往前推了推。好像把这个动作做得果断一点，就能把某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也一并推开。
莉娅愣了一下，手指触到纸张边缘细小的磨损。那是长期翻阅留下的痕迹，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心事。
她抬起头，正对上格蕾莎躲闪的眼神。昨天的事情还在她眼底留着淡淡的阴影。
这份笔记本，原本是想给多罗的。可是昨天的事…格蕾莎的指尖微微收紧。
多罗从来不会过问她需要什么，只是每天和他畅想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她每次想说什么。
都会被多罗打断，久而久之，她也开始怀疑她的想法还有没有意义。
索性把这些念想一股脑憋进心里。
莉娅手指轻叩着桌面，观察起格蕾莎的反应。
熟知剧本的莉娅自然知道了这些笔记的来头，只不过原著中格蕾莎这些笔记到结局都还没送出去。
仅仅止步于想法，因为那会儿的多罗还忙着在外面鬼混呢，哪有空管格蕾莎？
在多罗的视角下，所有女人都活该喜欢他，所以经常喜新厌旧，现在要不是莉娅插脚，多罗也根本不会多花心思在格蕾莎身上。
莉娅翻动着笔记，字迹工整，一看就很认真。
有些欣赏的打量起格蕾莎，被这样仔细打量着的格蕾莎只觉浑身不自在，像被人一点点剥开防备的外壳。
她不由自主地往椅背方向缩了缩，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勉强稳住声线：
“我不是都给你笔记了，你怎么还看我呢？”
“这些笔记可不够我看。”
还不够啊？
格蕾莎一时犹豫，其实刚才她也在思考着莉娅的变化。
她实在想不出莉娅图她什么？
感受着旁边吐露气息的少女，格蕾莎看向面前认真翻书的莉娅。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两个重叠的身影。
一个是曾经对她充满敌意的少女，眼神凌厉如刀；一个是现在对她露出温柔笑容的莉娅，目光中藏着说不清的情愫。
这样的反差让她无所适从。就像一只习惯了躲避的小动物。
突然发现曾经的天敌开始对它示好，她既想靠近，又本能地想要后退。
这种矛盾的心情几乎要将她撕裂。
时针滴答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格蕾莎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接受了这份改变，未来会通向哪里？
会不会有一天，莉娅又会像翻书一样轻易地翻过这一页。
莉娅的改变来得太突然，就像一场夏日的骤雨，打湿了她筑起的所有防备。
那些若即若离的触碰，似有若无的暗示，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走在薄冰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该拒绝的，可是为什么却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格蕾莎将手覆在胸口，试图平复那不安分的心跳。
这种感觉太危险了，像站在悬崖边上，明知道不该往前，脚尖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探寻。
莉娅伸手在格蕾莎面前晃了晃。
“喂喂，格蕾莎，你这个小老师也太容易走神了吧。”
“啊，我走神了吗，抱歉，刚才讲到那里了。”
“嗯…讲到了，啊，嗯，我？”
格蕾莎眉头一皱，低下头，表情一僵。
只见她用笔写下了莉娅的名字。
莉娅眼睛一亮，凑近看着格蕾莎写下的名字：“原来你走神的时候在想我啊？”
格蕾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想要用手挡住那个名字，却被莉娅抢先一步抽走了本子。
“我…我只是在想怎么教你更好…”格蕾莎红着脸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莉娅拿着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被写得格外工整的名字，“那为什么要写得这么认真呢？连笔画都这么漂亮。”
格蕾莎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每个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她只好低着头，生怕对上莉娅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莉娅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让她心慌的温度。
从前那个凌厉的眼神她尚且能应付，可现在这种仿佛能看透她的目光，却让她无处可逃。
“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了。”莉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柔软，将本子重新推回到格蕾莎面前，指着那个名字说：
“不过，我的全名应该是，莉娅·艾伯特。”
“莉娅·艾伯特？”格蕾莎疑惑地抬头。
“嗯。”莉娅拿起笔，在格蕾莎写过的地方旁边轻轻写下一个“艾伯特”三个字，“这样姓氏才完整。”
格蕾莎看着那几个新添上的字，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莉娅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你写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忽然很想告诉你这个。”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抚过那个新写上的姓氏，“虽然这个姓氏很重要，重要到我从小就被教导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但是…”
莉娅突然抬头，直视着格蕾莎的眼睛，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但是看着你那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我忽然觉得，原来能被人这样记住的感觉…是这么温暖。”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格蕾莎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坦诚。
图书馆里的阳光依旧温暖，可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微醺般的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