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多罗一时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对他言听侍从的青梅竟然会公然反对他。
明明受伤的是他啊，怎么显得她还有理了。
就在多罗准备伸手要去抓格蕾莎手腕的瞬间，几道黑影闪电般冲出，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被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狠狠掀翻在地。
整个人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拍在了图书馆的地板上。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在学校里动手打人？”多罗挣扎着怒吼。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开口：“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带走。”
多罗被拖走时的咆哮和路人的叫好声在图书馆门前此起彼伏。格蕾莎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身穿同款制服的西琳走到了格蕾莎面前，躬身行礼道：“小姐，已经在马车上等你了。”
小姐？
格蕾莎抬起脑袋，看到是西琳后微微松了口气，可想到刚才的闹剧，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实在没有精力再多说什么。
索性点点头，跟着西琳离开了教学区
不过在路上格蕾莎还是犹豫开口道: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已经打扰你们这么久了，实在不好意继续麻烦你们。”
“很抱歉，这是小姐的授意，我无权决定。”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你能理解我已经很感激了。”
西琳温柔一笑，回忆起昨晚小姐对她的交代，现在才真正切切体会到格蕾莎的难处。
眼前这个女孩，与其说是需要被拯救，不如说是需要被理解。
那些贵族常用的手段——豪华的礼物、金钱的诱惑，对她而言都会是一种伤害。
换作其他贵族，恐怕早就用势力和财力强行把人带走了。哪会像小姐这样，处处为对方着想，甚至连接人都要如此小心翼翼。
“小姐果然太温柔了。”西琳在心底轻叹。
驱散内心多余的想法，西琳走到马车跟前，躬身说道：
“小姐，我们到了。”
车帘轻轻晃动，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莉娅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让她上来吧。”
西琳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格蕾莎，向她伸出手：“请。”
踏上马车的木质阶梯时，格蕾莎的心跳得厉害。车厢里飘来淡淡的红茶香气，混合着皮革和木材的气息，既陌生又让人安心。
“好久不见，格蕾莎。”
熟悉的声音让格蕾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肘，将她轻轻拉进车厢。
莉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第一次坐这种马车确实需要适应。”
格蕾莎这才看清车厢内的布置。深红色的丝绒座椅，镶金的窗框，精致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还冒着热气的茶具。
而莉娅正靠在窗边的座位上，手里捧着她的笔记，夕阳的光芒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为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不用紧张，随便坐。”莉娅朝对面的座位示意。
格蕾莎小心翼翼地坐下，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触感。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裙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海中还是刚才多罗的话在循环播放，就像是复读机一样让她心烦。
平生真的头一次这么难受，而且还根本无力发泄。
总不能压力莉娅吧，那岂不是太恶心人了。
“难受的话，喝点茶吧。”莉娅合上笔记，“刚泡的红茶，味道还不错。”
“啊，不…不用了…”格蕾莎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不用就是用。”莉娅轻笑一声，已经开始倒茶，
热气氤氲中，红茶的琥珀色液体在精致的茶杯中荡漾。
“还在想多罗的事吗？”她将茶杯推到格蕾莎面前，
格蕾莎愣住了。她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映着夕阳的茶面上仿佛盛着一片金色的云霞。
马车开始缓缓移动，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西琳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车夫位置上，皮鞭轻轻一挥，马蹄声便渐渐远离了学院。
舒缓的白噪音让烦躁的格蕾莎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点点头道：“嗯……莉娅大小姐，多罗以前帮助了我很多，所以我现在难受也是我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以后你要是有不懂的题也可以问我，但真的没必要为我这种人浪费时间。”
格蕾莎捏着红茶，或许是痛过，知道被人吊胃口的难受，所以她不想继续浪费莉娅的时间。
她不喜欢女人这点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因此没必要一直浪费莉娅的好心。
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害了莉娅。
“嗯，你的难处我懂。”莉娅饮了一口茶水，态度意外从容。
格蕾莎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莉娅竟然松口了，也对，她现在这样跟随意扔在路上的纸团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你觉得多罗今天凶你真的只是为了凶你吗？”
“？？？”
格蕾莎愣了一秒，她没想到莉娅竟然会扯到多罗身上。
“我不知道，多罗对我有恩，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没有他，我可能根本无法来到这里。
既然他觉得我只会添麻烦，连累他，那我不再打扰他就是了，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也别找多罗麻烦。
这件事因我而起，没必要把你也拉下水，除非你……你还喜欢他。”
格蕾莎抓着衣裙，不知为何，心被揪了一下。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他，只是……你再想想我刚才说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凶你？”
莉娅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茶面上自己倒影的笑容，心里却在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收网。她并不急着往下说，耐心地等待着眼前这个单纯女孩的反应。
这种游戏总是要慢慢来，最好让对方自己得出结论。
格蕾莎咬着嘴唇，眉宇间有些困惑，她其实不太懂这个，以前的时候，他觉得多罗是那种充满理想的人，但是现在只感觉以前的记忆像是破碎的花瓶，再也拼不回去了。
“大概是我让他失望了吧……”
“错。”目光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其实今天这一出都怪我…”
莉娅从匣子里取出几张拼好的纸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摆弄一件珍品。
这还是之前多罗在拘留所撕碎的借条，上面还罗列着多罗借过的所有欠款。
格蕾莎以为莉娅又要拿账单说事，却发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纸片，表情里带着一丝愧疚。
“如果不是我，估计你也不会因为我受伤。
我知道多罗一直想从我这里多借点钱，可这些钱本来就是我打算给你的，所以就没有继续借他，可我万万没想到…”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可我万万没想到…”莉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丝黯淡的哀伤，却又迅速被担忧取代。
“他…他竟然为了得到我，选择不择手段到那样对你。”
她伸手轻轻覆上格蕾莎紧握茶杯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切的怜惜：“我很心疼你啊，格蕾莎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