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这般境地，没有人继续嘴硬，一些基本的信息全都交代了出来。
三个人分别有三个不起眼的名字，并且都未进入过学院，考虑到他们的年龄，这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因为时至今日，学院也不能保证接收到所有的适龄未成年人，更别说十年前的时候。
前些年里，战乱结束后的高速恢复时期，每年有将近一亿个新生儿降临，将人类的总人口硬生生地拉回数十亿。因此，从理论数据来说，那些年里每年都有一万左右新生的灵力者，但学院的招生情况远远低于这个数字。
如今，十余个主城学院的学生总数为三万三千余人，一共五个年级，在理论总数的五万人中占据一大半。但在五年前，这个数字仅有两万。造成这个原因一方面是普查机制不完善，另一方面是学院自己的资源不够。
“……大概十几岁那年，我们在双星镇的小巷里，因为一次偶然的冲突和人打架，然后有人抓到我们，说要么跟他走，要么就去坐牢，于是我们便加入了青星帮。”
坐在左边的小丑讲着他的青春期经历，随着他的讲述，许初瑶面前的平板上也时不时多出一些信息，那是在场其他人给她分享的官方资料。
——《灵力结社临时管理条例》：对于主城区之外未注册的灵力者，允许其成立一定规模的帮派组织，由当地安全部门派遣专员进行监督。此条例为应对人手不足的举措。
——双星镇：数十公里外的一个地方，小镇的名字来源未知，似乎是当地居民自己取的，三年前中心城的城区扩建，双星镇纳入新城区边缘范围，灵力结社临时管理条例就此失效，当地帮派有序解散。
——青星帮：没有记录，疑似双星镇的一个小规模帮派。
许初瑶看这些资料看得津津有味，上辈子看的原文里可没有这些东西。原文只是故事的记载，而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一切微末都有因果来历。
“三年前，双星镇划入城区范围，青星帮解散了，我们被分配到了一些简单的工作。虽然待遇还不错，但完全没有过去那般自在。”
三十岁了还是一阶，等于这辈子都很难上二阶，天赋已经到顶。而一阶是什么水平呢，除了无视热武器以外，基本也就等于力气大身体好的普通人。
站在理性角度考虑，这种有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已经可以了，别想着什么会挽雕弓如满月的远大志向。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认清这点谈何容易，因为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啊。
“半年前，曾经青星帮的大哥找到我们，拉我们去喝酒，说起现状大家都很不满意。这时大哥说，有一些大人物告诉他，世界即将发生变革，我们作为万中无一的灵力者，本就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听到这话，几个校领导表情有点颜色各异。
许初瑶好奇问道：“你大哥是谁？”
回话的小丑抬头看了看她，小心地说：“就是在商场里被您一拳打碎手骨的那个。”
“那没事了，你继续。”
那个倒霉蛋，沈柠第一时间进行了补刀，脑洞大开了早就。
“好的大人，那天晚上大家本来就喝了不少，又聊得有些激动，于是顺势加入了小丑帮。他们说，我们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变革的准备。”
在他的讲述中，校领导和高层们终于听到了“至上学会”的名字，顺便证实了许初瑶一开始的推测——小丑帮的背后一定有个更大的组织。
“明白了。”许初瑶为他这段陈述做出总结，“至上学会利用‘灵粹党’的说法，拉拢了大量你们这样的帮派分子，组建小丑帮这种组织。那我问你，至上学会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虽然你大概率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直接被问懵了：“至上学会真正的想法……难道不是带领我们掀起变革，让灵力者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吗？”
许初瑶噗嗤一声笑了，在线视频里有几个人也笑了。当然不会是了，因为至上学会的人绝不是小丑帮这样一辈子一阶二阶的小人物，他们知道他们不用这样做。
人用不着争取已经拥有的东西。
只是笑着笑着，这些高层和校领导又奇怪地看了看许初瑶，心想自己这些人相视一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笑了，学校里不是这样教的吧。
“咳咳，”隆峻出声提醒，“许初瑶，不要说无关的事。”
聪明孩子聪明过头了，会让大人尴尬的。
“我又没说，只是笑一下而已……好吧好吧，咱们说回正题，灵粹思想对低等级灵力者确实很有吸引力。所以有个坏消息，小丑帮的数量恐怕很多，不限于帮派分子，所有天赋较差的一二阶灵力者都是潜在加入者。真是一群天真的杂鱼呐。”
看着刚满18岁就快二阶的许初瑶侃侃而谈，旁听的领导们终于明白，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隆峻开口说道，“审问就到这里，许初瑶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情我们要讨论一下，之后再另行通知。”
“好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再见~”
主审官踩着轻飘飘的步伐离开审讯室，宣告今天这场审讯就此结束。而在她走后，墙上视频里有人终于忍不住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吕校长，你们学校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欠的吗？”
吕校长今天来的时候脸上就带着笑，现在也笑意未改：“哎，你这话就不对了，许初瑶同学天赋傲人，有点傲气也是应该的。”
各方面的天赋都很傲人，骄傲点怎么了。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隆部长有心栽培许初瑶，以后鹏程万里之时，也算是一段名校出高徒的佳话。
“各位，还是先说正事吧。”隆峻声音低沉地说，“关于小丑帮的供词，你们怎么看待？”
屋子里的目光纷纷看向玻璃窗后，三个小丑瑟瑟发抖起来。
当初一拳打得他们失去希望的美少女走了，但他们分明感觉到，这些人远比她冰冷无情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