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用一条白布巾擦着脸上的汗,每新建一次屋子他就必须这样劳累半天,日上三竿,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立儿似乎和那个姑娘相处得不错,希望这小子别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了。
“建得怎么样了?”韩太公拄着拐,一步一步走过来说道:“差不多了就休息一下,等等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的爹,我一会儿就过去。”
韩江又把墙砌了砌,随后便放下工具去找韩太公,韩太公坐在他那藤条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韩江过来的声音了,于是开始说正事。
“你既然不打算再考了,那就在这里找个营生做吧。我想着你没别的本事,就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所以就拜托了老朋友,他有一间不用的书房,你去那里开个私塾,挣钱的同时把我孙娃也教上,你考不上了我孙娃肯定不会像你这么窝囊。”
“私塾?”韩江有点心动,可也有点担忧,“就我这水平能教个啥呀?”
“教人写个字总没问题吧?反正教小孩而已,随便糊弄糊弄得了,不过教我孙娃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糊弄,别逼我一把老骨头还得教训你。”
“儿子知道,爹放心吧,我教就是了。”韩江恭敬地说。
见韩江答应了,韩太公便不再理会,他继续小憩去了。
之后在继续建房子的过程中,韩江又仔细地想了想,这开私塾或许真是一件好差事,刚好阿山、立儿还有那小姑娘都能去上,村里的孩子们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识字对他们将来有没有帮助,但会总比不会好一点吧。
韩太公的那位朋友是一位老士绅,以前似乎做过大官,但现在只想隐居山水之间,他和韩太公一样都是性格怪异的老头子,不过也正因如此两人才会是朋友。
书房的名字叫文通斋,不是很大,里面顶多摆上四条长桌,坐上十七八个学生,如果挤一挤,可以坐二十个学生。
招生并不是一件难事,凭借韩太公那三老身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但问题在于学费,韩家自己的孩子肯定免费,但是其他的呢?
“一个娃,半年五石粮,不能少了。”对于学费,韩太公如此说道。
“爹,有点贵了吧?”韩江委婉地说,“你看,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圣贤之师,也就是个普通人,大家平时生活、纳税就已经开支不少了,这一个孩子一年十石粮,真负担不了吧?”
“你懂什么?我们家里也不富裕,你给别人行方便,就是给自家人设陷阱。这几年的时间里,你年年都要考,家中大小用度全靠老二一个人,现在你不考了,那就来挣钱减轻一下老二的压力,结果咋了?你又不乐意上了?就十石粮,不能再少了。”
“爹,这你就听我的吧。我知道家里不容易,所以自然不会只教书的,我还可以在闲时去打打零工、抄抄书什么的,总之不会让家里人吃亏的。至于学费的事,一个孩子一年两石就行了。”
“两石?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说几石?”
“是两石。”韩江声音洪亮地又重复了一遍。
“胡闹!”韩太公气愤地举起他的拐杖往韩江身上打去,“两石粮还不够我们一家吃一个月的,你觉得这么点能行吗?”
“那我多教点,零工多打点,书多抄点,总之年末挣上钱了就行。”韩江说,“以今年为例,我若在年末挣不来三百石粮食,任由父亲处置。”
“你想让全家人陪你一起吃苦吗?我可不乐意。”
“请爹放心,儿子宁愿饿自己也不会饿家里人。”
韩太公看着韩江那坚定的眼神动摇了,他最终还是决定让韩江试一试,毕竟之前资助韩江考科举,家里已经跟着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苦了,也不差这一年。
“你爱咋搞咋搞去吧,反正你人长得又高又壮了,我越来越老,已经管不了你了。”韩太公摇了摇头,拄着拐杖离开了。
因此韩江正式开始教书了,因为学费极低,所以第一天的时候,来的孩子就有足足二十五个,这还不包括韩家家里的那三个。
文通斋里坐不下这么多孩子,于是韩江便直接把书房的门敞开,让孩子从室里一直坐到室外,这样所有孩子都能听见、看见他讲课。
“各位,我今天是第一次上课,不知道别的私塾都是怎么上课的,所以请大家见谅。”见孩子们个个端坐,于是韩江便说道:“那么现在,就上课了!”
“韩夫子好!”稚嫩的童声不约而同地响起,韩江的内心感觉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