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可怜这里吧,那世代不可离开的规矩执行的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芽儿边在前面领路边说道,“村中的女子大多去城里了,著名的几所青楼的花册上就能找到不少盼春村的,。生下的男孩送给富家人当奴仆,生下的女孩送到青楼卖身,不管怎么样都比在这里好。”
“那芽儿你…”安心欲言又止。
“想问我为什么不在青楼吗?”芽儿笑着回头,“我本就不是盼春村的孩子,只是住在这里而已,因此我也跟那些孩子不同,我的气格外庞大以至于能进到剑宗里面。”
芽儿在一处土墙边停下脚步,怀念地说:“以前这里有个瞎了眼的算命先生说我有寻仙道之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奶奶却因他一面之词将我拉去参加了春会,于是我这才得以与你们相识。”
可能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家,芽儿的话多了,也比在宗门里更愿意向他人敞开心扉了。
“快到了。”芽儿指了指远处的一所土房子,“那里就是我家。”
芽儿推开那破旧的吱呀乱响的木门走了进去,在院子里喊着:“奶奶?在吗?是芽儿呀!”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瘦小的老婆婆拿着根秸秆从后院跑了出来,见到芽儿,她扔掉秸秆飞到芽儿身边揉着她的脸说:“你可算回来看看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忘了有我这么个奶奶了,那什么粽里吃的好吗?怎么也比咱这好吧…”
老婆婆看看跟着芽儿来的安心和武霁云,赶忙又说:“诶哟,带朋友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这样子可叫人笑话了,还没吃吧?坐下坐下,老婆子我怎么也给你们招待好了!”
说罢老婆婆便转身去了厨房,进去前吩咐芽儿:“带你朋友进房坐坐吧,我这儿一会儿就好。”
脸上抹上两道黑印的芽儿跟安心她们说:“那就是我的奶奶张翠花。奶奶都那么说了,跟我来吧。”
三人一同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面零零散散摆着几个木凳,拿起来还吱哇乱响,不过有一个是好的,上面还涂了些什么东西。有一个小桌子,三人围着那桌子半天不坐。
“要不把这好凳子留给芽儿的奶奶吧。”安心提议。
“好,我同意。”武霁云拿过一个晃得厉害的凳子坐下。
“这样子奶奶肯定不愿意坐,她要让的。”嘴上这么说,芽儿也没去动那好凳子。
“来喽来喽!”张奶奶端着几个热腾腾的盘子,手中还攥着几双筷子走了过来。
一个盘子就占满那小桌子,安心一看,竟是猪肉白菜!她看看武霁云,武霁云也很惊讶,再看向芽儿,芽儿却有些悲伤。
“这是……?”安心刚打算问一下,芽儿便打断了她。
“奶奶,谁家又没人了?”芽儿问。
“啊…是王老头家。”张奶奶说,“老爷子前天走的…还有就是…芳丫头。”
“芳姐怎么了?”芽儿尽力遏制着悲伤,既然如此那肯定已经…
“昨天城里面送来了,芳丫头她不堪重负自杀了。”张奶奶不敢去看芽儿的眼睛,“想来也是,你也知道那丫头去了青楼,咱这儿的丫头哪有什么卖艺不卖身之说?纯卖身换谁也受不了。”
“你去拿了些什么…”芽儿更想知道这个。
“没什么好东西,值钱的几乎全当掉了,我牵了头猪,猪也瘦成皮包骨了,想着反正也没东西喂就杀了,不过我还是想办法给芳丫头弄了个棺材的,没用草席打发,至于其他人嘛,我看他们恨不得把房墙都拆了卖了。”张奶奶怕芽儿的两位朋友不理解,就又补充说,“这里就是这样子的,没有人会为今天哪家人死光了而感到悲伤,反而只会争着抢着像蝗虫一样去蚕食那家剩下的任何东西,多抢一份就是多过一天好日子。”
安心听后,不禁为盼春村的现状感到悲哀,武霁云也只是低头不语,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芽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们不是来调查的吗?刚好奶奶在,问问她吧。”芽儿说,“奶奶,其实我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
“对啊。”武霁云顺势说,“老人家,我们问什么都请如实相告,这真的很重要。”
“啊?”孩子们这么严肃让张奶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是什么事情啊?”
“你们这样吓到芽儿的奶奶了。”安心说,“其实就是问一下,村里最近有没有少什么人,不是指死亡的,就是突然没了身影的。”
“突然消失的人吗…”张奶奶想了想,“小姑娘啊,我们这地方不是路都走不成的老人就是襁褓里的孩子,最近不少孩子养不了都送出去了,剩下的这些老不死的能跑哪儿去?”
“可是师父说有人失踪了呀,难不成师父记错了?”安心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好吧,谢谢了,我们再问问别人去吧。”
安心站起身来,跟另外两人说:“时间还早,去村里问问吧。”
芽儿和武霁云点了点头,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黄昏时分回到这里集合。
“可能还要再麻烦您让我们借宿一宿了。”走前安心跟张奶奶说。
“没事没事,人多点好。”张奶奶说,“我收拾好等你们。”
三人便出发了,安心去村北,芽儿去村西,武霁云去村东和村南,时间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安心是最早回来的,自然她是一无所获,张奶奶收拾了一间房给她们三人住,三个人挤一张床。至于张奶奶则有一张小床,不过那床实在太小了,瘦小的张奶奶在上面翻个身都难。
武霁云是第二个,还是一无所获,她跟安心抱怨说:“村南和村东的房子好多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人,我问也没连半个字都不愿意吐,这能有个毛线索?不会真是记错了吧…或许师尊说的可能是盼冬村还是盼夏村那也不一定呢。”
最后回来的是芽儿,因为在这里长大的原因,她没有像武霁云一样被村民冷落,但即使这样也没有问到关于任何人失踪的事情。
“这倒奇怪了,我们是漏了什么吗?”安心琢磨着,“师父还不至于老糊涂,而且我耳朵也没问题,是不是没把村里每个人都问到的原因呢?”
“小姑娘,那是不可能的。”张奶奶过来说,“盼春村现在住在这里的人,用我们四个人的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怎么有问不到的人呢?要不今天先这样吧,明天我帮你们也问问,晚上不要再出去了。”
“好吧。”安心也累了,“就听您的。”
“我要和安心一起睡!”武霁云抱住安心的胳膊说。
“放心,你们三个睡一张。”张奶奶说。
“芽儿也一起吗?”安心问。
“那是当然了。”张奶奶有些不爽,“老婆子我家里可没那么多床。”
“确实,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了,抱歉。”安心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赶忙道歉。
“没事没事,你们休息去吧,今晚上轮到我巡夜了,就先走了。”张奶奶拿上了一个布袋,右手拿着一个没点火的火把。
“您小心啊。”安心话音未落,张奶奶已经走了,“谁说这里的老人路都走不稳呢,这不有个健步如飞的老人家在吗?是吧芽儿?”
芽儿听到要和安心她们一起睡,人正害羞着呢,安心一叫她名字话都说不稳了:“啊…啊啊啊,是…是呢。”
不知道安心今晚过得怎么样,我想应该是十分好的,虽然这床很硬而且很冷,但是反而因此三个人凑得都非常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安心在中间左拥右抱,要是二弟还在估计早要爆了,可是现在失去了二弟,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
而在安心享受此等天国待遇之时,在盼春村村外不远的一处屋子里,有两个人,没有任何明显的身份标识,只有统一的左嘴角的一道两厘米不到的黑色刀疤,他们就是拾骨人。
两人围着一块石台,石台上绑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孩童在大声哭闹。
“真烦啊。”杨休祸拿过一个布团,强行塞到那孩子嘴里,“这下安静多了。喂!雒弃,那东西你弄好了没?”
雒弃拿过来一个小罐子说:“好了好了,这小鬼受得了殇蛊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杨休祸一把把罐子拿了过来,从里面抓出一只白色的虫子,“试试不就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了?”
“可是之前成功的没几个啊。”雒弃有些心虚,“这样搞不会遭报应吧?就比如那些死了的孩子过来索命什么的。”
“得了吧!不是有成功的吗?”杨休祸说,“等到乱牲人数量足够了,我们去把浮世万千录抢过来,把死了的小鬼都写活,把人世间变成极乐净土,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索个鸡毛命!”
“好吧…”雒弃半信半疑。
杨休祸不去理睬他了,而是将那白虫子放到那孩子的肚子上,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的孩子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像个泥鳅一样。”杨休祸把孩子按住,“雒弃,愣着干什么?把他脚抓住!”
“哦哦…”雒弃抓住了那孩子的双脚。
白虫子在孩子肚子上爬了一阵子,当爬到肚脐附近时,突然猛地钻了进去,剧烈的疼痛让那孩子不停地抽搐,先是肚子表面肌肉痉挛,之后是全身,随后血管膨胀,血液四溅,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不行吗?”杨休祸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殇蛊瞅不上男的是吧?只要是个男的就没一个成功的,虽然女的这样也没成功,但是之前那个方法对女的有用啊,这是为啥?”
“是不是这样太粗暴了?”雒弃说,“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不是吗?”
“说的有道理,你去把这个小鬼处理了。”杨休祸说。
“不是?又是我?”雒弃抱怨说,“回回都是我,尸体都把我认下了吧!”
“这里你是老大我是老大?”杨休祸怒目圆睁,“快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好,我去我去。”雒弃只好乖乖认栽,没办法,他也打不过人家。
“等一下。”杨休祸叫住了雒弃,“去那里面挑个女娃过来。”
“唉。”雒弃摇摇头,走到角落的一块木块上,掀开木板,下面全是一些从几个月到十六七岁不等的孩子们,“别怪我了,等拿到浮世万千录了就把你们都复活,所以不要怨恨我。那个头发很整齐的过来,对,就你,赶紧的。”
被挑中的孩子双眼无神,外面的声音这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上去会被怎样对待,其他孩子赶忙离她远远的,都害怕被顺带一起带上去。
最终,女孩像个木偶一样走了上去。
“这个行不?”雒弃把那女孩推到杨休祸面前。
“我看看。”杨休祸把女孩嘴掰开看了看,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胸脯,“没问题,你去吧。”
“行。”雒弃说罢,便去拖上一个孩子的尸体,那女孩也看见了。
“啊啊啊!!!”女孩崩溃了,她跪倒在地上,抱住杨休祸的腿,她不想死得那般凄惨,不停地叫喊直至声音嘶哑,“放过我吧!放过我!求求你了!放过我…”
“你叫尼玛呢?”杨休祸将女孩甩了出去,“我不会让你死,不过之后你可能会更希望死了好,之前的小兔崽子也都是这样。”
杨休祸过来将女孩头发拽住,无视她的求饶声,将女孩扔进了一处地窖里。
“你就好好养育乱牲人吧。”杨休祸说罢,关上了地窖的门。
女孩原本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暂时不会死了,可是不一会儿她便后悔了,因为她感受到身体周围有无数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爬,她很快便明白了,那是无数的虫,她也明白了如何养育乱牲人。
雒弃将那死状凄惨的尸体拖到了一处土坑边,熟练地扔了进去,往下看去,雒弃不禁感慨道:“已经累这么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