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长长的一条走廊里,一个宦官手里端着碗汤药正急急忙忙地小步跑着,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寒春宫的门前。
那太监看着年龄也不大,可能是哪家穷苦人家的孩子吧,他站在那半天不进去就算了,还鬼鬼崇崇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好一会儿。
小太监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娘娘!该服药了。”
里面死一样的寂静,或许是睡着了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小太监打开了门。
“娘娘?”小太监往里瞅了瞅,“药……小的放在这里了?”
小太监把药放到桌上后便想走,可是他却听见了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娘娘?醒了?”小太监蹑手蹑脚地朝娘娘睡觉的床上看去。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面目狰狞地倒在地上,血从她身下流淌出来。
“啊!!!!”
笠妃死了,跟她入宫时一样人尽皆知,跟她入冷宫时一样无人在意。可能并不是无人……
“啊?你怎么又悔棋了?耍赖!”安心生气地指着向芋,“那我也要悔!”
“别介意嘛,要不我们换个玩?”向芋把棋盘收了起来。
“反正你肯定又要玩赖,我不玩了。”
“这次真的不玩赖了呀,我发誓!”
“不信。”
“如果我要玩赖,那……”向芋正要发个毒誓呢,突然跑来一个下人。
“公主!笠妃娘娘死了!”
“笠妃?”安心没听说这个人,但是妃子死了肯定是大事吧。
“是吗……”向芋语气很平静,“意料之中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笠妃她……”安心想问却突然开不了口了。
向芋在流泪,这很珍贵,因为这是唯一属于那个笠妃的眼泪。
安心默默地给那下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很自觉地退下了。
“哈……抱歉,有点扫兴了。”向芋用手擦擦眼泪,“安心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怎么还玩得了啊……”安心嘟囔着。
“诶?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不玩了,我要回去了。”安心站了起来要走。
“确实也挺久了,那这样的话我送送你吧。”向芋也站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啊?送你一下,怎么了?”
“可你不是哭了吗?”
“只是眼睛有些干而已。”向芋揉了揉眼睛,“不碍事的,让我送你一下吧。”
“你骗小孩子呢?我不听那个,既然你都哭了,这代表那个笠妃是你重要的人吧?为什么还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问我还要玩什么?是个人都知道这氛围不该说这个吧?”
“安心……你不就是个孩子吗?”
“啊?!”安心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没错。
“笠妃,庶民一个,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手段进到宫里的,当时朝廷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没过多久便得了疯病被打入寒春宫……”
“所以呢?你是同情她吗?”
“怎么可能?她就像是个烟花一样,出现的时候那么艳丽,消失又那么快,你看烟花会觉得烟花值得同情吗?”
“你这扯远了吧?不同情哭什么?”
“虽然得了疯病,但是在疯之前她还是有点作用的,笠妃疯时她还有个女儿,看着母亲被侍卫用粗绳绑走的时候刚好是她十五岁生日。”
“你不会说……?”
“笠妃是我的母亲,你说我为什么哭?”
“抱歉那你母亲她,你今年几岁了?”
“十六,没想到吧?只有一年。”
“那这样的话……”
“我劝你不要多问,忘了这件事,而且脸上不要太悲伤了。”向芋强行给安心弄了个笑脸。
“为什么啊……难道皇上?”
“不是父皇,但是接母亲来的是他,送母亲走的也是他。”
“这可真奇怪了,都被打入冷宫了,而且还…”安心看了看向芋,没有说出那个疯字,“总之我搞不懂,为什么要杀了呢?”
“这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情……”
“那不是你妈……不是,你母亲的事情吗?”
“……”
安心想她帮不帮一下了?不帮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可是帮吧……当事人态度在这里。
“你想弄清楚吗?”
“唉……你呀,明明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你不也才十六吗?”
“什么话?我这年龄可以结婚了!”
“那我不也……”
“你那只是订婚,要结婚也得等三年。”
“你管呢!你要想弄清楚我就帮你,不然我就回去了!”
“怎么可能不想弄清楚……”
“这就行了,这个我帮定了!”
在安心信誓旦旦地跟向芋说这句话的时候,笠妃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向祎耳朵里。
“陛下,笠妃死了。”优旦报告说。
“嗯,知道是谁干的吗?”向祎边喂鸟边问。
“此事由陌都卫乙寅队负责,正在查。”
“是宇文家那小子的队伍吧,能行吗?”
“陛下,宇文焞人虽年轻,办事却很干净利索。”优旦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信封,“另外,这是越府督与鄯府督的联名信,内容……”
“出兵中州是吗?”向祎接过信,没看便猜到了内容。
“是。”
“什么烂账又平不了了?”
“是越府督吃的空饷,还有鄯府督治灾不力……”
“啧!废物……武卿呢?”
“辅国将军说没有问题。”
“还是武卿让朕放心,你告诉那两个废物抓紧时间征集军饷,否则朕会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是。”
优旦离开了,向祎继续观赏着那只奇特的鸟儿,似火一样的羽毛,当初进献的人是怎么说的来着?是说这是凤凰吧……
“朕的凤凰死了……”向祎自言自语。
声声操练声震天动地,一位虽鬓发渐白却双目如炬的男人看着这些军士们。
“这群娃子有些嫩了吧?”仆图走了过来,“武大人觉得咋样?他们能把司州打下来吗?”
“能。”武承乾没有犹豫,“谁都是从小屁孩过来的,打一仗就够了。”
“既然武大人都这么说了,下官就不多嘴了。”仆图转向军士们喊道,“停一下!这位是辅国将军兼兵门尚书扶兰乡侯武承乾大人,接下来由武大人训话!”
无数目光瞬间聚集到了武承乾身上,他一点也不装腔作势,不需开口便让人感到敬畏。
“小伙子们,这里是沧州,但是沧州应该在司州北边的地方,为什么这里也叫沧州呢?先帝故乡就是沧州,思乡心切呀!但又回不去,只能以此抚慰思乡之情。而你们!哪个的家不在河对岸呢?可是都回不去啊!你们想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辈子都不知道家乡是什么样的吗?!”
“将军,我们要回家!”
“是啊,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众人的思乡之情被激发了出来。
“现在陛下有旨,要我们收复司州,这是干嘛呢?就是让我们把我们自己的家夺回来!把那些鸠占鹊巢的畜生赶出去!杀破韦硥,永归家乡!”
“杀破韦硥,永归家乡!杀破韦硥,永归家乡!杀破韦硥,永归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