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医士包括城里能帮上忙的人都涌入了这血腥的仓库,所见之惨状无不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武大人……这该怎么办?”保忠德问,武承乾只是一直看着这场景,似要把它刻入脑海一样。
“尽量抢救,其他的……尽量把尸骨找全好生安葬了吧。”武承乾说。
“是。”保忠德听见后便立马开始组织了。
一个又一个残破的尸骸被抬了出来,武承乾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一个担架上的呻吟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和武霁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只不过她的四肢只留下了半个右臂,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只有那眼睛中仍闪着对生的渴望,若不是遭此大难,不然肯定是一个漂亮孩子。
“太郑尚且如此,再往北的故土又会是什么样子?”武承乾悲叹道,但心中更多是愤恨,“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杀尽这些极北之地来的畜生。”
看来这庆功宴办得实在有些草率了,武承乾细细想了一下,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安抚民众,让他们知道王师来救他们了。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军士们在保忠德的带领下已经基本上将那些惨死女子们的尸骨整理好了,至于那些缺失严重的,不用想也知道,大抵是让吃了,所以城里好心的工匠连夜做了几副假体来代替。
公葬仪式在城外不远处举行,武承乾亲自主持,他向前来围观和悼哀的全体百姓和军士们说道:“韦硥作恶多端,百姓深受其害,其生食生灵,嗜血屠戮,大家有目共睹。今日,我们在此为受其残害的一百一十七位女子哀悼,我相信这并不是全部,在过去,在更远的北方,肯定还是无数百姓被害,而现在,王师将会逐灭韦硥,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全场肃静,所有人都在默哀,而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在说:“朝廷果然没有忘记我们啊!……看来终于是熬出头了。”
武承乾回到府衙,现在这方算是一个参谋部。在安排了巩固城防的工作后,武承乾想看看有几个人最终得以保全性命。
“抱歉大人……”随军医士成晏汇报说,“原本共有三人存活,可是……因为那件事对她们的伤害太大了,有两人选择了自杀,现在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带我去看看。”
“好的,大人请随我来。”成晏给武承乾带路,不久便看到了一个女孩,是昨天担架上的那个,“这位就是了。”
武承乾在那女孩身边坐下,她的皮肤大多结了痂,所以看起来有点黑,因为失去了四肢,所以她只能躺着。
“你叫什么名字?”武承乾问。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脸来看着武承乾,武承乾被这样盯得有点尴尬。
“知道家人在哪里吗?为什么……”武承乾想问她为什么会在那个仓库里,仓库里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样怕让孩子回想起那样的记忆,最后还是没问。
女孩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她并不知道,或许是孤儿。
“那在这边有什么认识的人吗?”武承乾又问。
女孩还是摇摇头,连认识的人都没有,看来想为她找个好归宿还真不易啊。
但是让她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韦硥随时可能会打来,武承乾之后打算将这里的民众迁走,留在太郑不仅有生命危险,而且也会大量消耗前线本来就短缺的粮食。
“这样的话……”武承乾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你先来我家里住吧,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年纪相仿,你们应该很相得来。”
女孩没有说话,看来应该是答应了。于是不久后,这孩子便被武承乾送去了沧州,由武霁云负责照顾她。
而武霁云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怎么去找安心,正是因为照看这孩子的缘故。
由于这女孩不说名字,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还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而忘记了,之后问了好多次却只知道姓程,为了方便称呼,武承乾现场给女孩起了一个新名字叫:“程瑷”。
待程瑷恢复得差不多了,武承乾便安排人把她送回沧州,因为有探子来报,齐夷的军队有行动了,一只的目标是太郑,另一只则在渡河,应该是要绕后。
程瑷被送上了马车,因为失去四肢的缘故,武承乾让一个女医士抱着她。
马车向着沧州城驶去,而武承乾的身后,韦硥精骑的马蹄声也愈来愈响了。之前处于进攻方,守城方破绽百出才没有什么战损,这下打精锐,必定是一场恶仗。不过武承乾有信心,韦硥没怎么守过城,可魏军可不一样,那就教教他们,什么才叫作守城。
武霁云本来也回来了正闲得没事干呢,去找安心吧,但是人老是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在家里被董管事盯着练功,压抑死人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武府门口,下来一个女人,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婴儿,董管事去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武霁云就顺带着休息去围观。
“我明白了,既然是老爷的意思,那么请跟我来,西房还有一个房间空着。”董嘉带着那女人去了西房,完事又回来监督武霁云了。
待那日的训练任务完成后,武霁云偷跑去了西房,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于是她便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女孩躺在床上,她的脸上有伤,而且还有泪水,见武霁云进来了她原想迅速翻过身去隐藏自己在哭的事实,可是她失败了,像条掉在地上的鱼一样。
武霁云这才发现刚才那女人怀中抱的就是她,而且她并不是什么婴儿,年龄看起来和自己相仿,不过没有四肢。
“那个……”武霁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饿不?我……我给你弄点吃的吧!”说罢,武霁云便迅速逃离了现场。
并且武霁云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房间门口稍站了一会儿,这站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才发现,房间里并不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是哭的声音太小没有听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