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也没有醒来，程瑷……不，这并不是她的真名，真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或许原来的她已经死在了那个肉库里。
梦的内容她还记得，都是些以前事物的回放罢了，唯一的作用也只有徒增悲伤。
以前的她并不是什么富人，逢年过节才能尝上几口油水，大鱼大肉的生活令她十分向往。亲人……不，那并不能算亲人，就是他们把自己推了出来挡灾才有了今天的这般苦难，是的，她不会忘记的。
“喂！你们家的呢？”一个尖鼻大眼剃光头的男人骑在马上问，他是牧两官，“快些的，不然就拿男的出来！”
被问的男人浑身颤抖，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情，他求道：“官爷啊……我家里……家里是真没人了，只有一个快八十的老母，爷也瞧不上，要不放过我们吧？”
“嗯？”牧两官向里屋瞅了瞅，看样子的确没人。
“啊哈哈……官爷也看见了，这……真没有了。”男人硬扯出一个笑脸说。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牧两官下了马往屋里走去。
“官爷！”男人赶紧拉住牧两官，“不行啊……”
“怎么？！”牧两官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难道你藏人？好啊……”
“没有！肯定没有！”男人解释说，“是……是老母卧病在床，吐了一地，屋里还没收拾……”
“哼！”牧两官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拔出刀径直向屋里走去。
“别……”男人还要再说，可是牧两官已经揪出人来了。
牧两官扯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将她扔到了男人面前质问道：“不是说没有了吗？这是什么！”
女孩蜷缩在地上，看样子在抵抗的时候被揍了一顿，口中说着：“爹……救我……”
男人整个人的天都塌了，他眼含泪水看着那牧两官说：“官爷啊……你也有家人吧？这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真的不能网开一面吗？”
“别给我打亲情牌！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吃的就是我女儿了，虽然我没有女儿吧，总之我可以不追究你藏人的罪，这小丫头我必须带走。”
“为什么……你……”见最后的女儿都保不住，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有完没完啊！我老婆没了！大女儿也没了！儿子都被你们抓到战场上给你们挡箭雨，就这一个也不给我留吗？！你们还有人心吗！”
“诶呀……”牧两官露出鄙夷的神情，“原本还想给你留条命呢，看这样子，罢了。”
手起刀落，男人被活生生劈成两半，血溅了女孩一身。
牧两官扛起地上那块已然双眼无神的女孩，给她绑了一条绳子牵在马的后面，向下一户人家走去。
这便是齐境内的日常，牧两官会在三月和七月去抓肉奴，每家都得出一个女子，如果没有女子了，再要男的，虽然肉质糙些，不过能吃。
有户富人家也要交肉奴了，男主人正愁呢，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给别人吃的，除非遇上大灾之年，而且吃也是自己吃，平时就是嫁出去都拿不少彩礼的。只是现在……
“唉！”男主人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在妻子怀中熟睡的女儿。
妻子立马就明白了丈夫的想法，她骂道：“不成！绝对不成！送我也不能送我的宝贝女儿！”
“可是……”男主人面露难色，“大不了再生了，不能让儿子……”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妻子仍不同意，“我反正受不了自己怀胎十月割下来的血肉得让那些野人吃了！”
“唉呀！”男主人急了，“牧两官差不多就来了，你不给又怎样？人家有刀！直接抢了管你这的那的？昨天那家子藏着不交人，全家都杀了你没看见吗？街上的血迹都还在呢！”
妻子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有了一个想法，她说：“诶，你之前不是收留过一个小乞丐吗？她在哪儿？让她来替怎么样？”
“这个……”男主人想了想，他以前经常施舍穷人，“倒也是个办法，不过那孩子肯定不愿意。”
“这不简单？下个药的事，赶紧弄去吧！”妻子说，“难得你那破善心有点用处，不如我们以后多收留些，让她们代替我们的女儿怎么样？”
“老祖宗不骂死我！也太损阴德了！”男主人摇摇头。
“咋啦！？非得把我们母女俩都吃了才合你心意是不是！？”妻子一听气就上来了，“你帮那些人那么多，也该让她们回报我们了。”
“嗯……”男主人点点头。
那个被收留的小乞丐被男主人留在后厨打杂，男主人特意去找她，而她此时脸上满是炉灰。
“辛苦了。”男主人拿来一个白馒头和一碗稀粥，“休息一下吧。”
“谢谢。”小乞丐停下手中的活，将手上的上拍了拍，随后毫不怀疑地吃了下去。
男主人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妻子只知道这是一个小乞丐，不知道这也是他的女儿，不过是私生女罢了。
“爹，怎么了？”在私下两人独处的时候，小乞丐被允许称男主人为“爹”，“突然给我吃这个是……？”
“没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好好吃吧。”男主人撒了一个谎，他根本不知道小乞丐的生日，但是他运气好，那一天还真是小乞丐的生日。
“谢谢爹……”小乞丐哭了，她没想到一直不关心她的爹竟然“知道”自己的生日。
男主人有点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胡说还真说对了。
“那个……爹，我怎么……有点困……？”药效发作了。
“可能是你太累了吧，好好睡一觉吧。”
“嗯。”小乞丐睡了过去，在梦里她不在后厨打杂，而是和爹、姐姐以及亲妈妈和后妈妈一起在桌上吃饭。
牧两官收人收到了这户人家，见男主人衣着干净整洁，送来的肉奴却脏兮兮的，不禁疑惑地问道：“这真是你女儿？怎么脏成这样？”
“官爷别见怪，说来话长了。”
“算了，这怎么还睡着呢？赶紧弄醒绑后面去。”牧两官骑的马后面已经有了五六个女孩。
“好的。”男主人把小乞丐绑到了最后，顺带给她淋了一盆凉水。
小乞丐从美梦中被叫醒，疑惑地看着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她问：“爹，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下一辈子投个好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