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郑及秦州城固、南郑二地失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当日早朝,让向来骂人从不会停嘴的马絒都惊得骂到一半闭嘴了。
“你……说什么?”向祎也很震惊,“武卿他……”
“禀陛下,武大人所部损失较轻,只是秦州那边……守将王蚩战死,齐军正向归化郡进发。”士卒说道,“目前武大人驻军在京县,攻陷太郑的敌军将领名叫拔霍,现在正向京县进发。”
“这……”向祎皱眉,“拔霍?什么人能将武卿击败?”
“陛下,臣对此人有所耳闻。”刑门尚政文昭站出来说道,“他是齐夷伪帝的三子,前朝时期北方陷落与此人有很大关系。”
“可是武卿为何会败给这个小子?”向祎还是不明白。
“禀陛下,据说是齐夷利用妖物攻破了我军。”士卒解释说。
“那么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不过齐夷为何敢利用妖物?难道不怕天谴吗?”向祎说。
“陛下,臣以为这番作战失利,且不论是否有无妖物助那齐夷,都应该放弃沧州,向南迁都。”五经博士刘畔说,“太郑得而复陷,沧州又离前线太近,齐人游骑日驰千里,陛下安全无法保障。先帝时曾有人建议在江州建都,先帝没有同意。而现在此等危急之时,臣以为江州可以成为新的都城。”
朝堂之上顿时开始议论纷纷,此时新任紫殿卫都统的安逸有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刘博士所言极其不妥!如今大敌当前,只是稍有小败就贸然迁都,天下人都会认为是陛下怕了那些齐夷,而且百姓也会认为自己被陛下所抛弃,前线军心动摇,那时只怕齐夷会一路打到江州了。”安逸看了看陛下的脸色,发现陛下微微点头,于是他不再顾忌,“再者,武将军仍在前线奋战,既然情报说武将军所部损失轻微,那么便可相信武将军,往前增添兵力,以助武将军一臂之力。刘博士提议迁都江州,怕不是除了那所谓的替陛下安全着想外,更重要的是刘博士的家产也多在江州吧!”
“胡说!”刘畔差点没气晕过去,“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诽谤我!?”
“那也比半截入土的老古董好。”安逸嘲讽道。
“好了!”向祎制止了他们,“没必要大惊小怪,沧州里外三层城墙外加一条护城河,城内兵多粮足,就算齐夷来了,朕也没理由怕他们,迁都一事不许再提了。”
刘畔一听,只好忍气退下了,他看出来了,安逸的想法就是陛下的想法,不过是安逸代陛下说出来罢了。
“来人!传朕旨意:各府迅速召集人马,王樊、赵望即刻率四万武步支援武卿。命永王向柒去抵挡进犯秦州的齐夷,务必将雍、凉二州打下来,不然那空头都督他就一直干着去。”
优旦赶紧将圣旨写好,随后跑步送去佐政阁了。
“陛下,有一件事您忘了。”安宏道说。
“哦?安卿不要卖关子了,是什么事?”向祎问。
“关于齐夷的那妖物,臣以为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毕竟妖物这一类非凡界之物的厉害,在高平陵之乱中我们就已经见识到了,所以臣建议借助南沧剑宗的帮助。”
“嗯,安卿此言在理,那么迅速派人前去南沧剑宗求援。”
对策已经安排好了,原本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下来,在早朝结束后,虽然对此的议论还在,但其中恐惧的情绪已不占主导。
安宏道并没有回府,毕竟这么多章了,总感觉他不是在早朝就是在府里,简直悠闲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早朝完了之后,安宏道会去佐政阁,那是一个行政优先级大于六府门庭的机构,刚刚皇上写的圣旨要送到这里来审核之后才会生效。
进了佐政阁,仿佛像是进了现代的电子厂一样,一个桌子紧挨着一个桌子,每个桌子上都放了如山高的文书,佐政阁的要员们从狭小的走道里穿过,即便手里也抱着一大堆文书,但没有一个人见了安宏道不打招呼。
“安相早。”
“嗯,早。”
“安相早,七府督各自的财政报告已经送到您的桌子上了。”
“嗯,辛苦了。”
“安相早,前些日子漕运的相关问题已经整理好了,要现在看吗?”
“放我桌上吧,对了,军饷征收得如何了?”
“大部分都齐了,只是湘督府这几月一直在下暴雨,有些粮食都发霉了。”
“让府督赶紧想办法,最迟三天,我要见到新的粮来,目前这方面必须抓紧,等战事结束,湘督府那边的水患问题会派专人去解决的。”
“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办。”
随后又有许多人前来汇报,安宏道一边安排一边努力穿过拥挤的走道,费了好大劲才到自己的位置上。
安宏道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毕竟从刚才那些人对他的称谓也能看出来,右同书平章其实就是丞相,只是正式称谓不叫那个名字罢了,私下不少官员都直接叫他“安相”,当然也有叫他“安公”的。
不过也只有工作环境特殊些了,桌上文书的高度倒是和外面人的桌子上的一样,虽然在打仗也是一个原因,但平时也这么忙,他已经习惯了。
安宏道翻开财政报告看了看,和往常一样,没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于是他把那关于漕运的文书打开看了看。
“什么?!”安宏道生气地说,“洧水决堤十万石粮食全部没了?!敢不敢再离谱些!”
那份文书中说近日洧水决堤,运粮船及沿岸居民多有遭殃,原定送往新郑的十万石军粮只剩下一万石左右。
“好啊好啊,这种时候给我玩这种把戏是吧?军粮都敢贪了。”于是安宏道向外喊道,“乐信攸!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乐信攸就进来了,他看安宏道那样子,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你立马动身去新郑,这个你看看。”安宏道把那文书给乐信攸,“给我查明白。”
“是。”乐信攸心里知道,有人该掉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