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着涟萍回去的路上,李翠萝突然想起自己这次出来是借着给郗缘帮忙的名义,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连郗缘面都还没见,或许是为了求郗缘帮自己圆谎,李翠萝暂时改变了原本直接回去的想法。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事还没做,估计得稍微绕一下路。”李翠萝跟涟萍说。
“怎么了?”涟萍呆呆地问。
“就是跟你说一下,你应该不急着吃那个鱼食吧?”
涟萍摇了摇头说:“不急,你有什么事去做就好了。”
“行。”李翠萝放心了,“那么我们换个方向,从这里走吧。”
李翠萝来秦州的时候,郗缘那边基本上都已经解决了,不过李翠萝并不知道,而现在李翠萝要去找郗缘自然毫无头绪,只能一切交给感觉来。
“我看看……左右左右左,好!就走右边。”李翠萝草率地就决定了前进的方向。
涟萍大部分时间呆在鱼塘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以即便李翠萝这样很不合理,她也只能跟着走了。
两人走了不久,可能真的是李翠萝的狗运加持,她们竟然真的看见了一座城池,但是城墙几乎塌了个干净,大概是之前受到了齐夷的进攻。
城内的百姓正忙着战后重建的工作,几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扛起一个巨大的牌匾挂到刚修好的城门楼上,随后他们又把那牌匾擦了擦,李翠萝这才得以看清上面的字——“归化郡城”。
“嗯……”李翠萝看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归化郡……我想想,巴渠郡往西北方向才是归化郡,那我们这怎么还往沧州反方向走了?!”
“巴渠?沧州?归化?”涟萍从未听过这几个地方。
“诶呀呀,郗缘现在要是在往回走的话,那不是正好错过了吗?得赶紧追上去才行。”李翠萝说。
远处飘扬的尘土打断了李翠萝,也打断了城中百姓重建城池的动作。
“齐夷?齐夷又来了!”一个人大声喊着,吓得周围的人全都四散而逃。
“不对!那旗子上写的是‘魏’,是援军,是朝廷的援军。”另一个眼尖的人止住了人们的恐慌。
“援军?早干嘛着呢!”可是恐惧消散后,愤怒的情绪立马又蔓延开来,“他们要是早点来,我们至于这样辛苦吗?死了那么多人,现在知道来要功劳了?”
“得了,那是朝廷,我们庆幸自己不是北人还来不及,你还抱怨上了?活着就行,活着就行。”与愤怒相对的一股声音也出现了。
这支魏军进了归化郡,先由两列戍卒散开行人,挡在道路两边,随后带兵的将军骑着马进了城,之后再是剩余的士兵。
两旁围观的民众或敬畏、或愤怒、或崇拜地看着这支军队。
“殿下,进犯秦州的齐夷已经被击退,这里距离殿下首府还远,虽然归化郡受齐夷破坏严重,但是百姓重建得倒还不错,不如让军队暂时在这里休息吧。”张韫提议道。
“也好。”向柒点点头,“今日就在此地休整吧。”
于是归化郡民众刚重新修好的房子,现在又被士兵们占用了,百姓只能继续在城内空地上露宿了。
“唉……”一声哀叹,苦只能咽进肚子里。
这一切李翠萝她们都看在眼里,虽然李翠萝姑且算是习惯了这种事,但连萍刚从鱼塘来到人世,心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差点就动手了。
“你冷静一点。”李翠萝劝道,“很正常的事情罢了,没必要这么激动。”
“原来这很正常吗?”涟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人好不容易重新建起来的房子,那些穿着什么的家伙说点就占了?”
“这跟你们弱者服从强者是一样的道理,别再多想了。”
“……”涟萍不再说话了。
李翠萝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困惑,但这种问题李翠萝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按理来说士兵保护国家不受侵犯的同时也在保护人民,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些人之间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高深问题的时候,既然郗缘可能已经回去了,那李翠萝就必须去追她了,怎么也得赶在郗缘之前回去,不然免不了陶千一顿教训了。
于是李翠萝又赶紧带着涟萍从南边出城,一路向东走,中间为了节省时间还直接穿过了一片森林。
“你在干什么?”李翠萝正急着赶时间的时候,涟萍突然不走了。
“有墓碑。”涟萍指了指一旁的墓碑,然后静静地看着。
“墓碑?”李翠萝靠近看了看,的确有墓碑,而且墓碑上有施术的痕迹,“这……这个术法,难道是郗缘?看来走的方向没错。别傻站着了,赶紧走吧。”
“等等,吾在默哀。”
“啊?”李翠萝可不想因为几块无名墓浪费时间,于是她直接拉过涟萍的手,强行把涟萍带走了。
“人,真无情,没礼貌。”涟萍对李翠萝这突然的行为很生气。
“得了,无名墓而已,有什么好默哀的?”李翠萝毫不在意。
“不是无名墓。”涟萍说,“那墓旁有贡品,还有花,有人祭奠的墓不是无名墓,无名墓别说祭奠了,没被杂草盖住找不见都算是好的了。”
“好好好,你分得倒仔细。”李翠萝仍旧不屑于涟萍的这种行为,“你要想留那儿也行,默哀和鱼食两个选择只能选一个,你要哪个?”
“鱼食!”涟萍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来好吃的东西的诱惑还是大。
李翠萝正着急追赶郗缘的时候,郗缘自己却几乎没怎么动,她人现在还在巴渠郡,因为许脩摆宴庆祝胜利,作为发挥了极大作用的重要人物,郗缘自然也被强行邀请了。
“来,干!”这已经是许脩不知道第多少次举起酒杯了。
喝光的酒坛一个又一个,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只有郗缘一个人面不改色,仿佛喝的不是酒,是水。
“许将军。”郗缘突然开口说,“请允许我暂时离席,稍等再饮。”
喝上头的许脩根本没有听见郗缘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嗯”着。
郗缘从酒席上离开,径直走向了茅房。
“呜……略!”
飞流直下三千尺,郗缘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