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无论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刚来到这里都算是新兵。张千载领到的装备是一套皮甲、一顶铜盔、一个木葫芦水壶、一把短刀和一根长戈,这是最低军品戍卒的标准装备,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当兵有月俸,有时候是十五两银子,有时候则是与之等价的粮食和布匹,但是刚开始的几个月是拿不到的,因为装备不是免费发的,再者还有每日的伙食费。
今天是第一天,张千载他们由列长带着和其他队一起训练,列长叫周程,人很好。
“你个瘦瘦弱弱的小伙子,来参什么军啊?”第一次见到张千载的时候,周程如此问道。
“为了救我妹妹……”张千载答,“我是从北边逃过来的,我妹妹在路上和我走散了,大概率是让齐鬼抓去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就想参军,跟着军队打过去救我妹妹。”
“好!”周程拍着张千载的肩膀说,“真是一个好哥哥!不过你实在太瘦弱了,这几天就先跟着八队一块儿造器械去吧,适应了再过来练队列。”
“嗯。”
另一边的莫参,他因为比较大度开朗,很快便在军中结识了不少好友,平时在队列训练的间隙他会过来看看张千载的状况,看见张千载适应得不错,闲聊几句就回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天,张千载也加入了队列训练中,虽然他有些愣愣的,老是听不清口令,但练了一阵子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很快,实战的日子到来了。据情报说,韦齐军队在西郡和中郡之间流速较缓的黄河河段建桥意图渡河进攻,驻中郡的总领军保忠德大人已经下令西、中、南三郡将士提前布防,而东郡这边也发现了韦齐军队的动静,似乎是打算两边同时进攻的样子。
“有意思,这次我一定要报仇!”在东郡帐中,李光中怒捶桌子,然后指着地图说道,“全军听令,在这里布阵设防,给我时刻紧盯住对面。”
“是!”
“大人,属下感觉有问题。”莫参说,因为虎贲专令的缘故,虽然他军品低,但是被允许旁听议事。
“哦?你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吧。”李光中说。
“韦齐军队不善水,如此光明正大地造桥,就像生怕我们不在他们渡河时偷袭一样,故而属下认为中郡那边只是诱饵。”
“不错,中郡是诱饵,真正的目标其实在我们东郡这里!”李光中看起来很高兴地说,“所以我们这里守好了,那便是头功!各位听见了吗!”
“好!”
“不,属下并不这样认为。”莫参摇了摇头继续说,“因为之前在夜里见过对岸出现了火把的光芒,我们肯定会加强防范,对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是佯攻。”
“嗯?”李光中皱着眉头,面有不满地问,“这里也是佯攻,那哪里才是真的呢?”
“属下认为……在这里。”莫参指了指地图。
李光中看向莫参指的位置,顿时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好像听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小子,那可是这黄河最汹涌的地方,河流湍急还有着极大的落差,齐夷怎么过来?飞吗?”李光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兵者有云:‘出奇制胜。’正因如此,这里不得不防,即便只是派一两队过去也行。”莫参坚持说。
“好吧好吧,第一次打仗害怕也正常,不就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嘛!还编个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李光中嘲讽地说,“一队,就一队。等我们大胜了,战功不会分你们的!”
“无妨!”莫参说,“我认为我的判断没错。”
“啧,倔小子。”李光中生气地说,“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接下来进行战略部署的时候,莫参被赶了出来,不过他并不气馁,只让带一队,那就带自己那队去!
又过了三天,在夜里中郡和东郡两边都出现了韦齐军队大量集结的现象,对面点起的火把少说有万根,一副随时都要冲过来的样子。
“各部记住,要待敌人渡河之际进攻。”李光中吩咐说。
“是!”
而莫参那边,正如李光中所说,此处河流十分凶险,但要渡河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有一点难。在莫参的队伍看守的位置往东五十米处河道稍微窄一点,河道中间有一块顶部较平大石头,如果特别会骑马,那么就可以先跳到大石头上,然后再跳过来,这样不仅很难做到,而且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也怪不得李光中会那样说了。
“队长,吃块饼吧。”张千载走过来把一块饼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了莫参,“我们在这里守了多久啊?大家都有些疲了,敌人真的会从这里过来吗?”
“不过来是最好的。”莫参吃着饼说,“如果从这里渡河,就可以绕过四郡的防守直取沧州城,到那时四郡要是回去支援,韦齐就可以大规模渡河了。”
“这么严重?”张千载惊讶地说,“那这个计策要是成功了,不就可以跟索水那一仗一样名扬青史了吗?”
“对,相应地,如果我们破了他们这个计策,那名扬青史的就是我们了。”莫参说。
就在两人边吃饼边聊着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这……难道是!”张千载正要说出来的时候,莫参捂住了他的嘴。
“冷静,我们只有十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莫参说。
“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吗?”
“从这里渡河要花很久的,所以……”莫参问道,“你跑得快不快?”
张千载一下子就明白了莫参的意思,他答道:“从北边跑过来的,你说快不快?”
“好!”莫参抓住张千载的肩膀说,“赶紧去告诉主军速来支援,我们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张千载立马撒腿就跑了。
莫参看着张千载离开后,突然听见了马的嘶鸣声,随后尤如黑夜中的流星一般,一匹白马在空中两连跃,皎皎明月的光芒照出了马背上的那名男子,其名为叶本都拔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