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中望着台下的士卒们,他们并没有任何激动或是热情,只有沉寂与沮丧。没有人想继续跟齐夷打仗了,厌战情绪在军中蔓延已久。
“将士们,我已经受到了命令,我们要与另外三支军队合力一举击溃齐夷,将他们重新赶回北边去。”李光中知道他必须把士气提振起来,于是他狠下心来又说道:“虽然今天已经发过饷了,但是我决定,再发一次!这是额外的奖励!”
士卒们一听又要发饷,勉强提起了些精神,但是这样还不够,李光中继续说道:“今晚,各帐加配三坛酒,为我们壮行!”
“哦豁?这家伙真是卖力呀。”闵无迁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你……这次可不要再偷饷银了……”曾祺小声提醒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什么时候偷过饷银了?!你再乱说,我保证会把你的嘴扯成两半!”闵无迁恶狠狠地说。
曾祺吓得迅速躲到莫参的身后,莫参见状又训斥闵无迁道:“人家是好心提醒你,你别不识好歹。”
“啧!”闵无迁烦躁地扭过头去,他不想跟莫参吵。
解散之后,士卒们都去领了额外的饷银,莫参他们也不例外。不知道是曾祺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担心再被发现受罚,闵无迁这次手脚很干净。回到营帐里,三坛酒早已经送过来了,酒香蔓延在帐中。
“好啊,这味儿真够劲的,包是好酒!”闵无迁早馋得嘴痒痒了,他迫不及待地启封了一坛说道。
“虽然是奖励,但是最好不要贪杯,喝得烂醉可没有人会照顾你。”莫参皱着眉头说道。
“呵,有本事你就别喝。”说罢,闵无迁举起一坛就是一顿豪饮,“爽,够烈!”
“我本来就不饮酒,作为军人,酗酒不是一件好事。”莫参说。
“嗝!装……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军户而已,只不过是个朝廷的炮……灰……”闵无迁明显醉了,不知是酒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张千载赶忙过去把闵无迁的嘴堵上,并扶他躺到床上,以防他说错话把莫参激怒。
“莫参,你不要在意,这喝醉了,说话不知分寸。”张千载说道。
“我看出来了。”莫参没有打算和闵无迁闹矛盾,他转而去询问另外两个人,“你们喝酒吗?想喝可以尝尝。”
“我……我不会喝酒。”曾祺说。
“我也不了,我不善酒量。”张千载也推辞道。
“那我把这些酒送去别的帐里分掉吧,不然等他醒了又要像这样搞了。”莫参说。
其余两人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莫参拿着剩下的两坛走了出去。
出发的时刻很快就到了,众人整顿装备准备好朝着齐夷的驻地进发,此次四郡联军的主帅是田槐,保忠德降为了副将并且担任先锋。
“齐夷的驻地就是在那里吗?”田槐站在一处高地上指着远处的一片山林问道。
“是的,齐夷就盘踞在那片山林中。”保忠德答道。
“哈哈哈哈!”田槐大笑着说道,“齐夷不懂兵法,将自己置于死地,我只需下令放火烧山,他们必将重蹈刘玄德的覆辙!”
田槐相信自己能像重演陆逊在夷陵一把火烧废蜀汉的传奇一样用一把火烧废齐夷。
“田大人,那里的情况与夷陵之战有些许不同。”保忠德说道,“我们所看见的是山的南侧,山的北侧有一条河,同时那里表面看像是个死地,但实际上四通八达,共有五个出口可以离开山林。”
“那又如何?我们人多势众,分兵去把那五个出口都堵住不就行了?”田槐说道。
“分……分兵吗?”保忠德听了田槐的想法后,二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大人,齐夷不可小觑,分兵……”
“怎么了?你又想说不行吗?”田槐气愤地说,“保忠德,你真是胆小如鼠。如果我们包围这里,那齐夷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困兽之斗罢了!我已经决定了,分兵包围,而你亲率一队先锋进去,这是命令,听见没有?”
“是……属下听见了。”保忠德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醒他不要分兵,田槐这个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就是让他去送死,而这个人的职权又在自己之上,保忠德无法违抗,只能遵从。
田槐的命令很快传给了各郡将领,包括李光中在内的所有将领都觉得这个命令有问题,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像保忠德一样选择遵从。
莫参他们所在的队伍要防守的是山林东北侧的一处出口,时间还没到晚上,但那里的光线已经和夜晚一样黑了。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齐夷在哪里?我们真要在这里一直守着吗?”闵无迁抱着手中长矛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个是命令,我们要遵守命令。”莫参说。
“好好好,命令,又是命令!”闵无迁翻着白眼说道,“你是一直都喜欢这样摆架子吗?还是单纯对我这样?”
“你觉得呢?”莫参反问道。
“如果是前者,那你可真是无药可救了;如果是后者,我倒觉得无所谓,讨厌我的又不止你一个,我早已经习惯了。”闵无迁耸耸肩说。
“好了,两位先别这样剑拔弩张的了,专心盯着吧。”张千载站出来劝道。
莫参和闵无迁不约而同地“啧”了一声,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声嘹亮的号声划破天空,这是进攻的信号。先是三轮燃烧箭齐射,山林顿时被染成了一片红色,随后保忠德带着近百名骑兵率先冲了进去。
“有……有动静。”曾祺的眼睛死死盯着出口的位置说道,他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耳朵眼睛好使些。
“动静?”莫参好奇地朝出口方向望去。
众人都朝着那边看去,刚开始一点儿风吹草动也没有,可是很快,地面开始震动,马蹄声越来越明显。
“不好,敌人来了,大家准备接战!”
莫参话音刚落,一支箭便从他耳边飞过,直直射到了曾祺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我的肩膀!”曾祺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莫参看着曾祺肩膀上的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很快就想起来了,那和射死他父亲的箭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