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这次声势浩大的反击战最终收获了一个巨大的惨败。由于分兵包围的错误决策,导致齐军能够集中兵力轻松突围。而当莫参所在部队被击溃的时候,不知是哪位通信兵点燃了求援的烟火,其他部队看到后都纷纷赶来支援。
率先赶来的第一支队伍只看到了遍地尸骸,没有齐军的身影,随后是第二支、第三支……起初众人都很警惕,但见长时间没有任何动静后,他们便松懈了下来,开始救援伤员、清扫战场。
颜达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保忠德率领先锋冲进山林的时候,看见了齐军的营,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那时候他便早已明白了齐军意图。
“我军必败啊!”保忠德仰天长叹道。
并不是只有魏军知道齐军的驻扎地,齐军对魏军的动向也了如指掌,集四郡兵力前来围剿,想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是不可能的,颜达兀早已布好了陷阱,只等魏军自己跳进来了。
虽然此时齐军已经突围,但对于颜达兀来说,仅仅突围是完全不够的,正值深夜,他计划来一个反包围。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只不过这次是齐军的号角在响,匆匆前来支援的魏军部队被齐军所包围,并在齐军的进攻之下不得已地退进了本来齐军驻扎的山林。
相当一部分魏军被困在山林中,而另一边在大帐中的田槐早汗流浃背了。
“……”田槐对着空气发呆,他没想到自己拥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却输了,他念叨着兵书上的句子,“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大人,我军被包围了!”一名狼狈的通信兵冲进来禀报道。
“不,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田槐摇着头说道,“我军有兵力优势在,怎么会……”
田槐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分兵之后,己方兵力优势便几近于无了。
“大人,是真的!”通信兵说,“请赶紧向朝廷求援吧!”
“求援……对,求援!”田槐立马拿来纸笔,可正准备写时他又犹豫了,因为此时他的鲁莽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后果,朝廷不知会怎样惩罚他呢。
“大人?您在犹豫什么呢?”通信兵急得都要跳脚了,“现在情况危急,如果失去了那些兵力,我们可守不住京城了!”
最终,田槐还是决定写信求援,只不过他没有光写正规的文书,而是又写了一封私信寄给佐光大夫林昱。
朝堂之上,众文武大臣正像平常一样商讨政事,今日朝会仍由太子向寅代理。突然,一声惊呼打断这平静的局面。
“我军败了!败了!”御史马絒姗姗来迟,不过却让他刚好碰见了送来战败消息的信使,他在朝堂之上大声喊道:“庸将误国!社稷将亡啊!”
“什么?!”向寅本来还在打瞌睡呢,马絒这几声可把他惊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卿,速速说来!”
马絒将求援文书交给一名太监,太监把文书递到向寅手上,向寅打开文书仔细地读了一遍,合上,又翻再看了一眼,随后他气愤地文书甩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推荐的将才?我看是个蠢才吧!我大魏的社稷就要亡在他手里了!”向寅骂道,“立即将此人革职押解回京,前线事务由保忠德将军一人负责。”
“殿下!万万不可啊!”刘畔出来劝谏道,“将领多次更换,易使前线军心不稳,臣看不如仍由田槐负责前线事务,让他戴罪立功吧。”
“臣赞同刘大人的意见,只不过此事复杂,殿下不可施怒于田槐一人身上。”林昱说,“据臣了解,田槐到达前线后,原统帅保忠德将军心有不满,对军令时常阳奉阴违,此次战败也是因为其人贸然率领骑兵深入敌人腹地而导致的,请殿下明察!”
“林卿,你这话可不对吧?”向寅说,“若保忠德将军真有你说的那样子鲁莽,那为什么他之前一直都坚守不战呢?我看明明是田槐的问题,不要再扯到保忠德将军身上了吧?”
“殿下没有明白臣的意思。”林昱解释道,“臣所言并非指责保忠德将军行事鲁莽,而是意在说明其无视朝廷权威,对殿下不敬啊!”
“不敬?”向寅没有想到林昱居然会扯到这个上去。
“臣也如此认为。”罗湛站出来力挺林昱说,“保忠德将军多次违旨不遵,这次反击战中还与主将发生冲突矛盾以至战败,罪无可赦!”
“胡说八道!”向寅恨不得上去把罗湛那山羊胡子一把全扯掉,“事实摆在那里,难道我还看不懂吗?!文卿,你身为形门主事,此事交由你来负责,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殿下,恕臣难以从命。”文昭推托道,“臣近日腰疾复发,而刑门掌天下刑狱,事务繁忙,实在没有余力……”
“什么叫没有余力?!”向寅这下真的气坏了,他好像明白这些人终归还是在为那一个士族利益而站在一起来对抗皇权,虽然他自己还没有登基,但实际上他已经算是半个皇上了,“文卿,此事交给你,一定要办好!”
文昭恭恭敬敬地接受了命令,但是否完成还是取决于他,又是或者他人间的利益交换和其自身的长远打算。
向寅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趋势——他说话越来越不好使了,或者说他说的话从一开始就没好使过。这几天父皇因身体原因无法上朝,向寅作为太子不得不前来代理主持朝会,这些大臣们表面上时常斗嘴吵架,向寅已经习以为常,但隐藏在其表面下的他们实际上却异常地团结,尤其是这种时候,向寅就像被架空了一样。
这样子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向寅便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安宏道和安逸,他希望这两人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
“安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向寅问道。
安宏道缓缓睁开他的眼睛说道:“臣认为,保忠德将军,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