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轻易地接收了小马的亲近。
爱德华兹也不清楚这是因为不久前少女稍微敞开了一点心扉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单单对人感到不信任？也许两个都有吧，爱德华兹也不纠结。多上一匹坐骑，能让少女在这片风雪中没有那么辛苦，这是好事。
得到了爱德华兹的同意，两人多了一匹小马作为旅伴。
过于偏远的地方，爱德华兹之前并没有来过，军队控制的复兴区域与周边一圈就是他所熟悉的区域，在那些他去过的地方，并没有发现这些带有强烈既视感的小马们。
它们的活动范围应该就是在洛里特的东边，不过没听说洛里特养殖了马......
“你之前有听说过洛里特养马吗？”
爱德华兹觉得还是应该询问一下本地人，以防他的记忆出错。
“马？只在书上见过哦？如果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产业，我倒是听人提起过，洛里特养的猪在西南大区比较有名。”
少女思考了一会，照着印象告诉了爱德华兹，说完她又想了想，接着说道：
“您是觉得这匹小蓝很奇怪吗？啊，小蓝是我刚刚给它取的名字......”
她的脸微微泛红，想来是对这么做有点羞耻。
爱德华兹则对此有些木然，说好的三无呢？
来不及为不知何时被少女抛弃的属性感到悲伤（？），爱德华兹点头，说道：
“如果不是从已有的动物变异而来的话，是以太海退潮后留在地面的......残留物质吗？”
有点不确定地说出结论，爱德华兹打量着少女座下的小马，被少女取名为小蓝的它则蹬了爱德华兹一眼，让前者实在是感觉莫名其妙。
“你问问它，为什么感觉它很讨厌我。”
少女不由得勾唇，她低头轻轻地询问小马，很快得到了它的一声嘶叫。
“......小蓝说你身上有股难闻的味，它大老远就闻到了。”
她压抑着笑脸，好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嘲笑。
很显然少女的努力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爱德华兹脸都要黑，强忍着没在少女面前嗅自己味道的冲动，他别过头去，就当自己刚刚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没事，神官大人，我没闻到什么味道......”
少女找补的话语远远要比刚刚更为伤人，爱德华兹身体一僵，好半晌才回话道：
“谢谢你的安慰......”
“不客气~”
少女露出开心地微笑，她似乎真心觉得自己的安慰有效果。
爱德华兹也知道少女并不是故意的，因而在近乎于搞怪的伤心后，爱德华兹又恢复如常。
就当作是缓解无聊的润色笑话，爱德华兹觉得这也是路途上必不可少的。
颗粒刮蹭着他的脸庞，这小小的疼痛感让他能在冰冷之中稍微打起点精神，他摇了摇头，借着这个象征性的动作，爱德华兹希望自己能调整成完好的状态。
至少要看上去完好。
爱德华兹这个晚上消耗了太多的以太，坠机、被雪掩埋，然后又是刚刚的和以太异变种近身缠斗，无论他的以太保有量多么惊人，肉体上的疲惫都在切实地累计，容器的状态不好，也会反过来影响它的内容物。
人类就是这么的脆弱，哪怕是施术者，也还是没有超出人类的范畴，肉体凡胎，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超脱的呢？
为了让这具肉体凡胎能顺利的活下去，爱德华兹实际上已经是在尽可能节省以太的使用，他能感觉到自己以太的恢复量正在因为肉体疲惫的积累而逐渐减弱，在完全入不敷出之前，必须找到能够安全休息的地方。
在爱德华兹思索沉默的当儿，少女也没有停止思考，她看着自己骑着的小蓝，在她的眼中，小蓝柔软的皮毛下透着着淡淡的蓝色光点，大大小小的光点犹如天上的以太海；少女抬头望去，雪不能阻挡她的视线，穿过帷幕，所见的夜空丝毫没有漆黑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光点占据了整片天空，果然很像。
和她在海港看到的灰发女人一样。
“神官大人......”
爱德华兹应声回头，看到少女正抬头望天，微微皱眉，问道：
“怎么了？”
“我想了想您刚刚的问题，不是问小蓝的那个，而是您说小蓝是以太海残留物的那个......嗯~好像也不是问题？总之我就是想了想，然后我就想起来我忘记告诉您一件事了，对不起。”
余光瞥见爱德华兹看向自己，少女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她直视着爱德华兹，缓缓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话到末尾，又低下了头，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忘记告诉我......是什么事值得你为之道歉？”
爱德华兹对少女的话感到疑惑，但他心里却又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少女依旧低着头，淡淡的愧疚感让她有些踌躇，纠结了一会，她说：
“之前在海港的时候，我有看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
这几个字眼进入爱德华兹的耳中，近乎让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沉默着，等待少女说出未完的话。
“她全身都冒着红色的光，是很奇特的那张光点，就和......就和天上一样。”
和天上一样。
天上是什么？那当然是以太海了。
“在你的眼里，以太海很亮吗？”
“很亮哦？黑夜，根本不黑。然后啊，小蓝在我眼里，也很亮。”
“是吗......”
爱德华兹默然，他摊开手掌，飘飞的以太从掌中散逸，在他眼中，这些粒子同样泛着淡淡的光芒，但爱德华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如此。
“我的手上，也发着光吗？”
他问道。
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是，黑色的光？”
少女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黑色也是光吗？”
停下以太的释放，爱德华兹放下手。
“也算是光。”他说，“你的眼里，一定有着一个非常明亮的世界，要对自己自信一些。”
“自信？”
少女不明白为什么爱德华兹会突然说起这个。
“是的，自信。自信是很重要的，非常非常重要。它能......让你在这个悲伤的世界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