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少女心态的又一次安慰不过是两人加一马旅途上的小小插曲,为了活下去,少女不会因为这短暂的失态而影响到两人至关重要的行动,什么是轻重缓急,少女还是分得清楚的。
而经过了这么一遭,爱德华兹明显感觉他和少女的关系进一步变得融洽,让少女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看起来是个好事,哪怕这不是爱德华兹刻意引导的结果,少女的心态相较于刚出土的时候更为鲜活,第二次哭过后,甚至会主动和爱德华兹说上几个笑话。
出于自我意识的与外界交流,而非封闭内心,绝对要比对外界漠不关心要好上无数倍。在爱德华兹看来,这是非常好的转变。
也许让少女的内心与外界进行持续的接触,能够逐渐改善少女孤独地被封闭在地下一年所带来的创伤。
他曾经听说,好的童年治愈一生,坏的童年用一生治愈,爱德华兹觉得这有些道理。在他看来,少女如今就有些类似,爱德华兹在坠机前考虑不周,现在既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自然要好好解决。
多亏了小马以新旅伴的身份加入了他们的旅途,爱德华兹可以省下不少关注少女的精力消耗,有小马给少女代步,起码不用担心少女跟上爱德华兹的脚步会吃力了。这因意外节省的精力也正好给了爱德华兹多说几句话的余裕。
爱德华兹想了想,既然正好他们多了一位旅伴,不如给少女讲个故事,当作无聊路途的消磨,以及拉近与少女的关系,都不错。
“我突然发现,我们现在像极了一个民间故事。”
他看了眼小马,抛出了自己故事的引子。
“民间故事?”
少女适当的回应,听不出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出于消解无聊的用意。
“我也是听我一个朋友说起的,据说,这是一个流传在遥远东方的古老故事。当然,这个东方是旧世纪还存在完整大陆时的概念,而且是相对于埃洛斯帝国的东方,要硬扯的话,说是遥远西方也没有关系,我们姑且不考虑这些,反正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也不管少女的用意,反正爱德华兹是决心要开始胡诌了,他当即抛出了万能起手:我有一个朋友。
“哦......”
得到了反应,爱德华兹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诌:
“话说那古时候曾有一只神猴,因为冒犯了一位天神,被一座大山压在底下五百年。”
“五百年后的某一天,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官希望重走过去圣徒们的历程,去到圣地朝圣,天使在他将要出发时显灵,指引他得到了一匹白马,又告诉他将要收服神猴作门徒。神官笃信天使的话语,果然在朝圣的路途上找到了被压在山下的神猴。”
没经过太多思考,爱德华兹随意地将穿越前耳熟能详的西游故事来了个异世界化改编,主打一个乱编胡说。
“那神猴一见到神官,直叫唤‘师傅、师傅’,神官很奇怪,问它为什么叫自己师傅,神猴于是说,原来那天使早些时候来告诉它,那把它压了五百年的天神早已想要原谅它,只不过拉不下面子来,恰好得知到了神官的虔诚之心与将要朝圣的决心,于是有了放它的理由,只要它跟着神官一路朝圣,那天神面子上也好受些。”
“神官听了神猴的解释,觉着这既然是天神的意思,便把神猴收为了门徒。他答应下来的当儿,那压了神猴五百年的山裂开了,神猴于是脱离了束缚,跟着神官一同走上了朝圣路。”
少女听得一愣一愣,她说:
“这个什么东方的民间故事,好狂野啊。”
“狂野?”
爱德华兹才刚展开,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有些好奇少女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
少女也觉得奇怪,她说:
“民间流传的故事,有这么不敬神明的元素,难道旧世纪东方人的教会那么宽容吗?”
爱德华兹哪知道这个世界旧世纪东方人是什么样子,反正这是他的胡诌,大不了推给他某个不知名的朋友,他轻咳一声,觉得正好可以扭转一下少女的观念。
“东方人啊,他们对神的态度和我们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是啊,不太一样。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在东方,他们认为龙是掌管水的神兽,为龙建了教堂。当某个地方连年干旱的时候,他们就会到龙的教堂祈求降雨,若是就此下雨了,那便是龙的功绩,要好生赞颂一番;而若是没下雨,有些耐心的会多祈求几次,还没有效果就砸了教堂,没耐心的则是直接砸了教堂。砸了之后,他们会换条龙拜,直到下雨为止。”
少女听得整个人都呆住,朴素的宗教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对于村姑的她来说哪听过这么刺激的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呃,用一个词概括,他们都是礼拜日教徒。其实埃洛斯也有不少这样的,多少信一点但不全信,礼拜日有鸡蛋送的时候才来教堂。只不过我们是一部分,而他们是几乎所有人而已。他们嘛,拜神是因为有好处,没好处的神他们不拜的。”
“这还真是......让人惊讶。”少女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给上一个评价,又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您能这么平常的讲出这个故事,您不是神官吗?”
是了,少女被引导着问出了这个问题,而爱德华兹自然要给出他的回答。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其实教会的中上层,都是不信泉之女神的。”
“......?”
看着少女不敢置信的眼神,爱德华兹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泉之教会,相信神是存在的,正因如此,我们不信神。”
“......这是,为什么?”
少女屏住呼吸,对爱德华兹吐露的秘密没来由感到紧张。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她有了这样的预感。
“正因为我们不信神,所以我们才是最适合”信神“的。”
爱德华兹说出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