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等着爱德华兹说出下一句,但爱德华兹并没有如她所愿。
他暧昧地笑了笑,模糊不清的意味将未吐露的词句藏在心底,又像是要敷衍少女,爱德华兹狡黠地眨了眨眼,也不管这番举动因为他许久未刮的胡子显得有多么违和感,他说: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是怎么一回事,任你想象了。”
连解释都算不上,依然是含糊的话语让少女咬咬牙。
“不想说的话就一点都别说呀......”
似抱怨似撒娇,少女算是看明白爱德华兹就是故意要在她感兴趣的地方卡这么一下了。
“这你就误会我了,有些东西我不能直白的告诉你,必须你自己去看去想。”
爱德华兹摆出一副伟光正的模样,实际怎么想的少女反正是没看出来。
少女狐疑地望着他的脸,有些质疑自己刚刚的想法,难道爱德华兹真不是故意的?
完成了引导的爱德华兹也不去管少女如何猜想了,他板着脸,继续他从爬出雪堆后就一直在做的事,那就是感应离自己最近的泉的位置。刚刚因为小马的偷袭,混乱的以太场短暂的干扰了他的感应,现在他们总算是走出了那片混乱区域,爱德华兹重新感应上了泉。
如果说,神官和普通施术者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借由泉作为媒介释放的一系列神术,神官的选拔首先看的就是与泉的亲和。
若是洛里特的灯塔还亮着,那爱德华兹可以借着灯塔散发的惰性以太找到散发源头,继而找寻到教堂。在灯塔迟迟无法修复的现在,爱德华兹则只能依靠常年与泉的接触,来凭借隐隐约约的感应来定位了。
这是一种相当模糊的感应,无端发散,且近乎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不仅如此还极易受到干扰。好消息是,洛里特现在几乎没什么大型干扰源,诸如工厂与医院之类经常性充斥着以太场的地方目前只在中心区存在。
嘴角抖了抖,爱德华兹终究是没有笑出来,他摇了摇头,对自己恶劣的性格感到无奈,引来少女不明所以的视线。
如果有的选,爱德华兹也不想依靠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不同于民间信众对泉近乎神迹般的想象,这一教会根基之物与神官们的联系并没有多么紧密,顶多只是比那些亲和度低的人要好上一些,做到能够利用泉而已。
但现实是他没得选,地形?方位?连天体和树木都找不到,除了这虚无缥缈的感应,他能够拿什么去确认道路呢?有了对泉的感应,那他就能去猜,而不去依靠感应,那就只能蒙了。猜起码有点依据,好歹知道个大概方向;蒙?他怕没蒙对一头跑到地界边缘,四分之三的概率,谁爱蒙谁蒙去。
在爱德华兹的内心深处,朦胧的声音似真似假,重复诉说着几句无法听懂的话语。一遍又一遍,未知的语言在爱德华兹的心里反复地回荡,每一个声调、每一个重音,断节让这些无形之物好似有了实质,层层叠叠在他的心底累积。
好似一块逐渐变大的大石,正压在他的胸口,迟早会压得爱德华兹喘不过气来。
爱德华兹知道这是他感应泉的位置带来的副作用,感应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本质是借助与泉的契约,进一步让自己靠近泉。
那与诅咒无异的低语,就是与泉靠近的导引。用作导航,再合适不过。
“转化率14%,还在接受范围。”
爱德华兹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值,同时感受着自己以太输出量的变化。
他现在有些羡慕少女了,如果不是有伤风化,少女根本不需要披上大衣,她的体质已经异化到不惧怕寒冷。爱德华兹在雪堆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供暖术式发生器已经彻底坏掉,想来是突出补给舰的时候混乱的以太场破坏了术式结构的稳定。没有了供暖设备,爱德华兹只能靠不间断的输出以太来抵御风雪,这已经占了爱德华兹以太支出的大头。
好在爱德华兹的心态还算稳定,没有因为疲惫与喋喋不休的低语感到焦虑,爱德华兹也不敢在少女面前表现出焦虑,这一路上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来,少女的情绪维持在一个脆弱的平衡,若是连身为大人的他都不表现出可靠来,少女怕是更会陷入到泥泞的情绪中去。
而陷入了情绪化的泥沼,怕是还没走出这片无人区,就要被埋葬在风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