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远中浑身颤抖，求助般望向潘茂才。
他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那些话都是转述的，都是黑衣人给他说的，让他在公堂上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还提前说了发生各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但是李远中从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上头的人也没人给他说会这样啊？
李远中有些怕了，以他的本事哪里应对得了这种情况，只能向潘茂才求助，看潘茂才能不能救他一命。
他这一举动，直接让百姓们开始质疑李远中了。
如果李远中说的是事实，又怎么会突然没声了？
而且李远中浑身发颤，很显然是害怕了。
“这赌鬼不会在耍我们吧？”
“我就知道赌鬼的话不能信，他如果真看见了自己女儿被杀害，会这么害怕？”
“好像我那天是在沁雅楼看到过那名公子。”
百姓们瞬间有不少人倒戈，虽说柳尘的话还没有被证实，但李远中的心虚让众人看出了不对劲。
潘茂才见事情越来越不妙，猛地起身，厉声喝道：“大胆狂徒！你买通青楼众人作伪证，当本官不知？周修玄长老一事你又如何解释？街上无数人看见你当街格杀周长老，你还想狡辩吗？”
“狡辩为什么狡辩？”
柳尘一听更笑了，反问道：“难道他不该死？”
“混账！那是天风商会长老，你竟说他该死！”
潘茂才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就算在李洁静那件事上找不到太多突破口，只要柳尘承认这件事也能定柳尘的罪。
现在柳尘是撞枪口上了。
这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柳尘略感好笑，继续道：“当时他想杀我，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一派胡言！很显然是你惹了周长老，周长老才会出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岂会不知？然而你却暗中偷袭，将周长老当街格杀！”
潘茂才将自己得到的信息用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有着很强的误导性。
身为官员，他哪里不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他可不是李远中这个蠢货。
“我给你脸一巴掌，你看响不响？”
柳尘抬眼看着潘茂才，询问道。
“噗”
洪诗雨娇躯发颤，扑哧一笑。
陛下可太有意思了。
潘茂才被这么一说，脸色铁青，大喝道：“铁证如山你竟然还敢狡辩，来人，上刑——”
听到这话，李远中知道稳了，不再慌张。
这件事过后，他就有酒钱了，到时候再去青楼一趟，不是美滋滋？
“狗官！狗官啊！”
“沁雅楼怎么可能作伪证？这分明是想严刑逼供啊！”
“街上那件事我都看到了，是周修玄先动的手！”
百姓们却是听懂了怎么一回事，他们愤怒得像是要冲进公堂。
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柳尘，而是潘茂才。
只可惜衙役们也不是吃素的，开始挡起了百姓们，准备疏散人群。
“潘大人急什么？”
柳尘面不改色，指尖在刑具缝隙中轻叩：“李老丈连案发地都说不清，这‘铁证’怕是纸糊的吧？还有周修玄这件事你一个证人都没给我看，物证也没有就想定我罪吗？”
“放肆！”
潘茂才知道自己不占理，只能速战速决，冲衙役暴喝，“给本官上拶指！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刑具硬！”
“报——！”
衙役们正要上前，堂外忽然传来尖细长喝。
钱绮诗不可能让柳尘被用刑，攥紧袖中密信正要动作，却也被这一个拖长的字给打断。
“本宫看今天谁敢！”
一顶鎏金软轿破雨而来，轿帘掀开时，满庭衙役齐齐倒抽冷气——
夏沐雨一袭绛紫宫装立于阶前，九尾凤钗在雨中泛着寒光。
她身后十六名金甲卫“唰”地抽出佩刀，刀锋所指，章德厚的惊堂木“当啷”坠地，
“本宫途经此地，听说有人要定陛下的死罪？”
夏沐雨缓步上堂，绣鞋碾过染血的玉簪，凤目扫过瘫软的李远中。
陛下？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称谓都如遭雷击，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远中更是瘫倒在地，浑身发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赚钱竟然惹上了当今圣上！
为首的潘茂才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他的心脏像是暂时停止了一下，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胡家二少从没给他说过柳尘的身份，他当是什么公子哥，怎么会牵扯出陛下？
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潘茂才眼眸里充满了惘然，不停地自言自语。
他没想到一件小小的事情里竟然牵扯到了当今圣上！
李远中再也承受不住，突然嚎啕大哭：“是胡二少爷逼我的！他说若不诬陷公子，就要砍了我的手......”
“混账！”
潘茂才气急败坏抄起砚台砸向李远中，他只能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这个赌鬼身上。
百姓们这个时候也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跪拜在地。
“潘大人。”
柳尘这个时候也不装了，笑吟吟地说道：“你这乌纱帽，好像不太稳啊？”
“轰！”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落。
暴雨惊雷中，柳尘直接将锁链冲破，慢悠悠褪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内里明黄龙纹中衣。
夏沐雨忽然俯身贴近他耳畔，宫裙佩玉叮当：“陛下下次微服偷腥，记得把龙佩藏好些。”
听到这话，柳尘也知道夏沐雨肯定是知晓他去青楼一事了。
潘茂才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那中衣下隐约露出的半块九龙佩，正是天子贴身之物。
“误会，陛下，都是误会！臣也是受胡家二少蛊惑，未知事情全貌，还请陛下恕罪！”
潘茂才连忙跪倒在地，以头抢地，不停朝柳尘磕着响头，祈求柳尘原谅。
可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原谅？
这时候原谅，那都不叫圣母了，那是**了。
“押入死牢，三司会审。”
夏沐雨转身时，金甲卫已封死公堂所有出口。
钱绮诗默默收起袖中暗器，瞥见柳尘冲她眨眼，突然觉得头疼。
皇上连逛青楼都能撞上贵妃，这微服私访怕是要变成六宫笑谈了。
最关键的就是她在皇上身边。
皇上去青楼，这锅不能皇上背。
多半得她来背。
钱绮诗有些怕夏沐雨来治她的罪。
“爱妃哭什么？”
她正想着，突然发现柳尘朝楚含蕊走去。
钱绮诗立马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
柳尘还想将青楼花魁纳入宫里。
钱绮诗后背发凉，很快发现夏沐雨正死死盯着楚含蕊，心里一阵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