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还不是你太过宽心了,你怎么能相信这种人呢?”玲珑呵斥道。
“我也没有说相信他啦。”
“我想知道皇宫里宝贝那么多,大人究竟把什么好东西放在里面了?”佐仓好奇道。
“对啊,玲珑,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呵,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要身份尊贵的大阴阳师屈尊降贵来跟你谈话?”
“一把钥匙而已。”
“钥匙?”玲珑和佐仓异口同声道。
“据我所知,钥匙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开门吧,所以不用太担心啦。”
“难道说,那是打开什么邪恶大门的钥匙!”玲珑突发奇想地喊道,接着被令狐弹了一下脑门。
“别自己没话说就编一个好像很厉害的词出来,而且邪恶大门也太土了吧。”
玲珑揉着自己的脑门,气鼓鼓地说道:“我这可是在担心你啊。”
“其实我同不同意都无关竟要,他那样的眼神就是在告诉我,他已经活不久了。”
“不是说还有两百岁吗?”
“他使用钥匙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他的注意力好像完全被屋外的雨声吸引过去了,过了一会,他才说道:“看来专门为大阴阳师开的缝隙,让一些老鼠钻进来了,九瑶,别睡了。”可是九瑶似乎没有要醒的迹象,于是令狐将黑猫抱到大腿上,瞬间将她刚刚脱下的猫衣给九瑶套了上去,手法娴熟得跟玲珑一样,而这招相当有效。
九瑶一惊,明显是醒了,接着又变化成红衣少女,坐在令狐的腿上。
“唔?”可这时的九瑶又不那么嫌弃身上的衣服,坐在令狐腿上昏昏欲睡。
令狐扯了扯九瑶的耳朵。
“我还想睡啦,帮尽待跑那么远,累死我啦。”
接着,不用令狐再叫醒,门外传来沉闷的三声敲门声,让九瑶再也睡不成了,接下来又是三声,化人的九瑶想要冲出去教训门外的人,可是令狐一把拉住她的后领,将娇小的少女提了回来,然后交给了玲珑,玲珑当然求之不得,令狐便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外面肯定下着雨,还是在狭窄的深巷,雨中带有的泥土的香气扑鼻而来,凉了屋内的暖和,增添了木头的、草叶的还有泥土的香气,虽然让屋内的人顿感冷意,不过流通的空气也让呼吸顺畅了不少。门外只站着一个人,撑着纸伞,腰间配着太刀,是一名武士。
武士一甩手,手中的纸条在令狐的面前向下展开,武士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如先……”令狐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扯住领子,武士丢掉了纸伞,他的草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暴怒无比的脸,他是黑龙会的人,三豚勇,有一位晚间拜访无神堂之人。
“你竟然敢拿我女儿来跟我开玩笑?”
令狐看着三豚手中的纸条,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亲自来调查了解比较好,否则你怎会信我的一面之词,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快又会你见面。”
三豚粗鲁的甩开令狐,然后越过令狐,想要去坐掌柜的位置,可是九瑶这时挡在他的前面:“这是尽待的位置,你滚开,不准坐!”
三豚扶住剑柄,准备出手,佐仓害怕地躲在玲珑背后,而玲珑一只拉扯九瑶的衣摆,想要拦着她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让他坐吧。”令狐说道。
九瑶听罢,便也不情不愿地挪开身子,接着就被玲珑带着站在了一边,这时九瑶突然想到了什么,挣脱了玲珑的手,跑到房间里面去了。很快,在三豚安安稳稳地在令狐的位子上坐了一会后,九瑶便背着一个浮夸直击的木椅出来,沉重无比,从里面背到外面摆好,九瑶竟然未出一点汗,她笑着对尽待说:“这才是尽待该坐的位子,嘿嘿。”一幅想要得到表扬的样子。
令狐却有些傻眼,捂着脸不敢看这张椅子,因为这椅子实在是过于浮夸了,虽然精美,但却是一种臃肿的美,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坐在上面。不过令狐盛情难却,最后还是被九瑶按在了椅子上,站在令狐面前摇头晃脑的。令狐从手指缝中给玲珑施了个眼神,玲珑就走向前来,说着好话把九瑶拉走了。
令狐清了清嗓子:“我想你已经接受事实了吧。”
三豚勇身上的怒气还在,不过在这之上,盖上了另一股无形的情感,眼睛的光熄灭了一瞬间:“里奈真的已经死了。”
“三豚,是黑龙会核心成员的荣誉姓氏,你原名安藤勇,与妻子育有一女里奈,而妻子在分娩时难产死亡,你一个人养育着里奈,如果她活到现在,大概已经和千本小姐一样年纪了吧。”
“是啊,当时千本家的小姐也和里奈一样失踪了,只不过,她回来了,我却连里奈的尸骨都见不到——现在也是,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竟然也开始相信里奈已经死了。“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三豚将手中的纸条用力拍在桌子上,那是令狐先前给他的那张,上面用和文写着“按照里面的方式去调查,你就能找到安藤里奈的消息”。毫无说服力的一段话,但也是三豚勇十年以来,唯一一次提到他女儿的一段话。
“我按着上面的内容,跑去毫不相干的地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有时候要盯着某个奇怪的地方,还要我跟特定的人问话或者打招呼,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最后才得到了这个同样毫无意义的结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破旧受潮的木盒,里面是里奈十年前失踪时穿的一套。为什么,明明我十年来也一直在调查西海匪患,可是为什么我就没有找到?”
“那自然是有人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用了干扰你感官和思维的术法,那些毫无意义的动作就是为了让你这种一般人能够打开那些误导人的结界走进去。”
“你是说那些神鬼怪力,西海匪患果然跟这种东西有关?”
“看来你也有想到这一层面。”
“毕竟一切都太过蹊跷了,在匪患销声匿迹不久后,我便得知宫内的阴阳师也消失了一大半。”
“你面前不正是集神鬼怪力为一身的人,虽然这件事是我发起的,你就不怕我骗你?”
“那又如何呢,这次调查也让我明白了我这样的凡人根本杀不掉你。”
令狐面带笑容不再说话,反而从桌子上的账本堆中抽出一张空白符箓,然后在上面作了好几个字,三豚只能看懂其中四个字:安藤里奈,在食指又划了一个能出血的口子,在名字的上方点了一个红点,然后折了几段交给三豚,说:“里奈是死了,不过她到现在无法超生,拿着这个,它会带着你,去解放她吧。”
“无法超生,就是无法成佛?”三豚勇一把抢过来,顿时紧张了起来。
“所以说,你还有可能再见到里奈的灵魂。”
听到这,三豚勇急忙冲出铺子,一句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开了。令狐起身合上了铺门,玲珑才走上前来问话,她们三人都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哥哥你难道在骗他?”
令狐有些欣赏地回道:“我确实骗了他。”
“是那位安藤小姐还活着吗?”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安藤利奈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尸骨无存,只剩下一丝灵魂。”
“那……”
“正常来说,对一件事执着了十年的人都不会因为看到一件衣服就认定对方已经死亡,箱子是真的,衣服是假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动作也是,都是我从各方面给他的强暗示,最后给他一个直接冲击,完成催眠,一是让他真的认为里奈已经死了,二是让他觉得不能跟我作对。”
“……大人有时候也蛮恐怖的。”佐仓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这也不是百分百有效的啦,很少人会有他那样强大的执念,所以这种催眠对你们是没有用的,你看刚才,他第一时间见到我时潜意识中的暴怒就差点让他醒了过来——还有同情里奈可以,不要同情他。“
“什么意思?”
“虽然对自己的女儿那般疼爱有加,可如果他们的敌人在孤儿院里,他们杀光所有无辜的孩子都不会放过敌人。”
……
“哥哥帮他,是因为同情里奈吗?”
令狐摇头:“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会同情任何人,我只是在弥补罢了。”
当令狐开始不清不楚地回答的时候,玲珑就知道再问下去哥哥也不会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所以她换了一个角度问道:“那哥哥帮助那位阴阳师,也是为了弥补?”
令狐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玲珑一位令狐又要搪塞过去,没想令狐却开口了:“因为我也在做相同的尝试,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成功,如果他能成功的话,我是不是也能……”
令狐没有说完,那样悲伤的表情,玲珑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