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寂静的夜晚会让人的心灵变得脆弱而敏感。
这一点显然也同样适用在柯洛丝的身上。
当柯洛丝从沉眠中醒来之后，回想起昨晚的遭遇和自己的表现。
她不由地陷入了沉默。
好奇怪啊，自己以前的性格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女孩子，所以物质决定意识，肉体影响灵魂？
毕竟虽然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但按照邪神小姐所言，永恒梦境里的人类也有着梦境的“身体”。
只不过这种身体本质上是借由深渊的力量和被毁灭的世界本身的“过去”为原型在梦境中重塑出来的，用于存放灵魂的梦境之躯。
因此灵魂会受到身体的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从柯洛丝现在睡了一觉，意识清醒过来后，一下子就能意识到自己昨晚的状态与自己平时的状态的不同来看。
至少她不是在变成女孩子后，自己的原本的性格就突然间不复存在了，或是被另一个性格覆盖了去，变成另一个柯洛丝。
自己的性格底色依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这具新的女孩子的身体对于外界的感知和反馈相对而言更加敏感和感性。
所以思考方式也会相对更感性一些。
因此对于自己性格的底色的外在表现才会与曾经的自己存在着些许差异。
想到这里，柯洛丝心中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我是谁”这个问题上，柯洛丝认为自己还是原来的柯洛丝。
只不过因为有了新的身体，新的遭遇，让自己在当时一下子无法作出思考，只能依靠身体本能的反应，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人类，你醒啦？”
不待柯洛丝的思绪继续发散着，邪神小姐的声音便从身边传来。
柯洛丝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脚，侧过头一看，发现邪神小姐正躺在左下角空出的被子上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继续钻进被窝里睡觉了，是因为意识到昨天晚上做的事太过火了，所以今天安分了一些？
柯洛丝有些疑惑地想着。
不过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睡着时，邪神小姐会在被子里对自己的身体做一些糟糕的事了。
于是柯洛丝的内心松了一口气，看向邪神小姐的触手之躯平静地作出回应：
“早上好，邪神小姐。”
虽然柯洛丝知道邪神小姐那样做只是因为在进食。
但邪神小姐进食时，她的触手对自己的肢体上的触碰所反馈到脑子里的感受，实在让柯洛丝感到很难受。
那种从身体上传来的奇怪的感受，完全处于柯洛丝认知之外的知识盲区。
就像是腿上有着好几条蛇在缠绕爬行一样。
身体上的异样感给她的感觉很不适，忍耐得也很煎熬。
毕竟自己以前也没有大腿被触手缠绕过的体验。
而且……
当柯洛丝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发生的具体的细节的时候。
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抹羞耻的红晕。
感受到自己那有些发烫的脸颊，柯洛丝渐渐意识到。
坏了，这具女孩子的身体好像也太敏感了一些吧。
还好昨天晚上阻止了邪神小姐的触手的更进一步的动作。
不然自己真的会变得奇怪的。
另一边，床上的邪神小姐自然注意到了柯洛丝缩腿的动作，以及之后少女脸上腾起的不自然的红晕。
邪神小姐自然知道少女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可恶，都是这具触手之躯坏我好事！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失控，而是循序渐进的话，柯洛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抱有警惕吧？
但她能说些什么呢？
事情都已经做了，还好在紧要关头邪神小姐的意识从暴走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不然她都不敢想象那之后柯洛丝会对自己讨厌到什么程度。
还好现在一切尚有补救的余地。
“那个，人类，你还好吗？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不对，没控制住自己的触手。”
邪神小姐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就好像怕吓到自己一样。
还好，这样看来，邪神小姐并不只是把自己当作食物来看待的。
嗯……
至少不是那种想吃随时可以吃，吃完就随意扔掉的食物。
柯洛丝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
“没事的，邪神小姐，我不在意的，毕竟那时你只是在进食而已。”
虽然只是在进食，但如果有下次的话，希望邪神小姐能克制一点自己的食欲。
后一句柯洛丝没说。
毕竟如果邪神小姐真的想要那样做的话。
自己似乎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到时候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柯洛丝早就发现了，自己现在作为女孩子的身体感觉比以前还要敏感和脆弱。
而在邪神小姐还愿意对自己保持“善意”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毕竟对方是邪神，来自深渊的邪神，不是人类。
而自己……
甚至已经连人类也算不上了。
也许自己在邪神小姐的眼中只是食物，或者某种可以利用的，有价值的工具，甚至只是一个有趣的玩物也说不定。
但不会是对等的同类。
虽然柯洛丝很想添上一个“应该”或者“可能”，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较好。
食物就是食物。
食物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自从柯洛丝得知了世界毁灭的轮回是一场永恒梦境，自己甚至早已经不是人类之后。
柯洛丝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自己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因事物的发展不符合自己的预期而感到失望，甚至把自己的内心引向绝望。
只要不对任何事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要自己没有所谓的预期和预期的底线。
就不会有擅自的期许，也就不会有让自己的期待落空的时候。
虽然这样的想法看上去有些极端了一些。
但柯洛丝已经无法承担起幻想着可能存在的希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幻想的破灭，意识再度陷入绝望的代价。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次抗住来自深渊意志的呓语对自己意识的侵蚀。
她也不知道，如果那时候自己的意识再次陷入深渊之海中，邪神小姐还会不会再次向她伸出“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