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页面和李琦预想中不一样。
除了账号密码之外，还有一行小字是：回答问题。
茉炘在账号名后输入“甜心奶兔酱”，没有输入密码，而是选择了回答问题。
李琦便看着屏幕马上化为黑色，红字浮现，像是能淌出血般。
“熊，一种能直立行走模仿人类的食肉动物。
它们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和智慧，且性情暴力，笔者小时候曾经见过两只住在树洞中的熊，长期对一个光头人类进行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
人类喊其中一头熊为熊二，请问会叫另一只熊什么？”
李琦：“？”
“今天题目还挺简单。”
茉炘喃喃自语，在李琦因为无语眼角微微抽动时，填下“熊大”两个字。
红色的问题随即变成一张熊脸，“登录成功”四个字紧跟其后。
“……就这样？”
李琦原以为其中还有什么深意，未想传说中神乎其神的论坛，就连网站自带的登录问题也如此无厘头，甚至能用“傻缺”来形容。
没等她吐槽，个人账号页面出现，甜心奶兔酱的后台聊天出现一个叫“行舟远止”的id名。
id后显示的聊天时间是9月8号，因为没有点进去看不到更多。
知道这可能是莫知行的无一物帐号，李琦看向茉炘。
近在身旁美丽的侧脸，每次当人看上第一眼时都会自觉忽略周围环境，集中于勾着柔媚风情的眼尾。
“李医生？”
李琦思绪一震，马上为自己刚才对着一个女人发呆的行为进行检讨。
再看向电脑屏幕时，茉炘已经退出个人主页。
而[无一物]的页面，就像茉炘说的那样，和没登录前差不多。
唯一不一样的是，无一物logo后多出了一行黑体加粗的文字：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意思？”
鼠标在加粗的文字上点了点，茉炘露出思考状，
“不知道，听说以前有段时间这上面因为骗子太多直接关闭了后台聊天。
直到网站出了个单独的货币系统，还发了‘检测引导站外交易或是站内交易异常就永久封号’的通告，才能继续聊天。”
李琦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只得默默记在心里。
视线划过网页上一排排和博客没有什么区别的八卦日常，一直到末端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她最后一点兴趣也消失无踪。
见李琦脸上全是失望之色，茉炘顺势问道，“李医生，你还看吗？”
琥珀瞳仁倒映着李琦脑袋轻轻摇晃的弧度。
然后又落到网页末端，一排排框定在红色方格的纹样上。
不过一瞬，眼睫垂下的阴影挡住茉炘眸中悲色，又在鼠标啪嗒一声后消散。
[无一物]的网页关闭，茉炘腾地一下站起。
她兴致勃勃地挽住李琦的手臂，“李医生，你的好奇心满足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哦，我们去洗漱吧~”
听着感觉怪怪的。
李琦瞥过女人挤在自己手臂上波澜壮阔的曲线，不免又在心里啧了一声。
她算是知道“胸大无脑”这个形容词是怎么出现的。
一一一
司棋回到莫之舟身边时，发现自家少爷正坐在电脑前。
灯光淡冷，青年白日里绑在颈边的短发已经散开。
电脑屏幕反射的红光冲散他一身冷白色沁出的寒气，清冽的眉眼便平添了几分慵懒。
想到自己听到的秘辛，司棋没等莫之舟问自己刚才去了哪，自觉低头道，
“少爷，云影前辈说，当年大少之所以会出卖您，是因为她请求大少救伊莎贝拉殿下。”
“我知道。”
莫之舟回答淡淡，像是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早些年大哥就说过，比起我，他更喜欢女人。
爱欲，是能战胜亲情的生物生理性反应，他说我永远不会懂得那种感受。”
以为兄弟之间的战争因为一个误会而起，一直到刚才还在紧张如何说破真相的司棋顿时哑然。
听着莫之舟没有情绪的话，却又能从字里行间听出好似幻觉的酸味。
实话说，跟在莫之舟身后八年之久，司棋完全不觉云影口中忌惮的“怪物”会和自家少爷扯上关系。
想到今天产生矛盾又马上和好的茉炘，能称之为“十大奇迹”的现象，让他再开口的语气欣慰，
“少爷已经因为茉炘小姐开始做出改变，理解也是迟早的事。”
“改变？”
莫之舟始终注视着电脑的眼睛微移。
他忽地说了另一件事，“茉炘登录[无一物]了。”
司棋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
“[无一物]？”
联想到两人在无一物上有交集，但茉炘小姐始终将自家少爷错认为大少的事，司棋又开始头疼。
他压低声音试探地问：“茉炘小姐和您联系了吗？”
“没有。”
莫之舟没动，司棋斗胆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
聊天页面很简洁，能见到的几乎是甜心奶兔酱的生活记录输出。
自家少爷不是回“嗯”“哦”就是“还行”。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上标注的时间是9月8日，以甜心奶兔酱说的“晚安”做结束语。
后来还出现了几次时间标志，但没有聊天信息，恐怕是少爷点进聊天时系统自动记录的。
司棋：茉炘小姐难道都没有怀疑线上和线下两人间的聊天差别太大吗？就算茉炘小姐没发消息，少爷还会上线，果然少爷对茉炘小姐是很在意的吧！
对少爷好不容易上心的女人下手，大少真该死啊！
“司棋。”
莫之舟眼睫抬起，瞳仁中幽冷的光打断司棋自顾在心中淌出的泪流。
“查看茉炘现在所在的位置。”
司棋一愣，才想到茉炘房间中没有电脑的事，他马上拿出手机调监控。
“茉炘小姐现在在李琦医生房间里。”
担心莫之舟想不起这号人，他解释道，
“是之前安排给茉炘小姐的女医生，曾听茉炘小姐说过[无一物]，可能是出于好奇想看[无一物]。”
说着司棋的视线又从自己手机飘到电脑上。
表面上给李琦解释，实则说出的，是自己的想法。
司棋盯着电脑，一颗好奇的心脏怦怦直跳。
老实说，平时连个入口都找不到的神秘论坛摆在眼前，他很难不想去研究一番。
所以在莫之舟思索的时候，他咽了口口水，郑重请求，
“少爷，我可以看一眼这个传闻中的[无一物]吗？”
早有预感般，莫之舟从椅子上站起。
在司棋眼中可谓是宠幸般地背过身，眺望落地窗后的远洋。
沉默即默许。
“多谢少爷！”
热泪盈眶的青年弯腰九十度，就差匍匐在地上行跪拜之礼，再次在心中怀疑云影的小题大做。
[无一物]呈现面前，司棋的反应和李琦差不多。
发现传闻只是噱头，他心中虽然失望，对未知的探索还是驱使着眼睛看到最后一页。
网页末端，一排排红色方格如装饰的图案印入眼帘。
青年眼睛刹时定在上面般久久不能移开。
海浪拍在岸边的哗哗声绵绵不绝，在房间中却只觉静谧。
莫之舟这时才开口，“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从大哥手里拿到这个账号了吗？”
网页末端的古老图纹往往被普通人当做网站装饰。
只有像司棋这种从大家族里精心培养的人能看懂，一排排纹样是名为“古汉语”，被称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字。
一滴冷汗从司棋额边滑下。
他一字一句生硬地翻译出声。
“致无名客，
当你们能活着发现这个网站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无论是永恒纪367年的文化变革，还是598年的蒸汽革命都少不了无名客的影子。
在我们的故土，曾经有这样一句玩笑话：‘再穿越，异世界没有本土人了’。我相信活到现在的你们，已经明白这句话并不是玩笑。
无名客肆意改变这个世界，无名客背叛无名客，无名客在内斗中成为世界的养料。
这个只想倚靠另一个世界文明发展的地方正在‘腐烂’。
血泪堆积出的教训告诉我们，我们并不是穿越小说的主角，我们是正在等待挖寻的羔羊。
我们没有能够栖居的港湾，包括这个本意用来互相帮助的网站。
因为想要发现我们的‘眼睛’无处不在。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只能将无法回去的家乡和自己的‘真实’永远隐藏。
所以苦中作乐吧。
为了生存，
也为了我们空无一物的灵魂。
——春去也
记录于永恒纪元899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