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烛光，音乐，红酒，美女共浴。
茉炘原以为操劳了一天的自己，可以在李医生的陪同下享受非比寻常的待遇。
但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茉炘小姐，你在想什么？”
“私人浴室的浴缸可不能同时装下两个人。”
李琦脱下白大褂，里面一身日常的灰色毛衣加长裤让整个人周身严肃的气场温顿了不少，也让她的语气显得更加随性。
与茉炘眼中两个大写的“失望”相对，她将白大褂挂在架子上，在视线转移的片刻功夫将无语直接摆在脸上。
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竟然会说出共浴这种离谱的提议。
“不可以吗不可以吗？可是一个人洗澡会很寂寞欸~”
李琦无视了她的恳求，埋头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摆在茉炘面前。
“茉炘小姐，这是牙刷牙膏，这是杯子，这是你的毛巾浴巾。”
“别墅里仆人刚换了一批，公主殿下在时所有人都得围着公主殿下转。
你是外人，没有少爷在，使用其他洗浴室可能撞上公主殿下找麻烦，所以只能委屈你在我这里将就了。”
说完她就把茉炘晾在旁边，自顾对着镜子将头发扎起，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刷牙。
紧跟着出现在镜面里的茉炘两眼汪汪，好似被人抛弃的小狗，
“可是我脑袋笨笨的，动作慢慢的，力气小小的。”
李琦：算你有自知之明。
茉炘攀上她的肩，“一个人擦不到背，也梳不顺头发，穿不好衣服，睡不着觉。”
李琦刷牙动作一顿。
听到再如何娇贵的贵族都说不出的话，她混着泡沫含糊不清的语气难掩嫌弃，
“茉小姐，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到这个，茉炘就更委屈了。
以前还是莫知行时，她在莫家虽能随意差遣女仆服侍，但那十岁不到的年龄，即使壳子里装着的是清纯男大却还是被女仆们当成正太各种调戏。
被大姐姐们调戏的感觉……确实不错，还算得上享受。
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女仆们被莫之舟找理由全开除了。
好不容易到一展雄风醉生梦死的时候，过的日子不是在防范莫之舟，就是已经走在被莫之舟坑的路上。
后来更是连唯一一个敢放身边的女人也叛变。
做为顶级富二代，即使是假的，活到这个份上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清水卷走口中泡沫，李琦扫了眼忽然沉默的茉炘。
不知道镜子里的人在想什么，但见镜面倒映的美丽面孔忽然潸然泪下。
“如果我说……这是我的心愿，李医生你会讨厌我吗？”
茉炘默默擦掉脸上的小珍珠，一副假装坚强的模样。
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到底什么脑回路，李琦压着想要抽动的眼角。
瞥了眼放在一旁标着精油的小瓶子，她板着一张脸麻木道，
“别哭了，我帮你搓背。”
“李医生，你真好。”
茉炘瞬间眉开眼笑，“但只有你给我搓怎么好意思，我也给你。”
想要连吃带拿的话没说完，一种从尾椎骨窜入后脑勺的凉意升起，让她刚想要挽李琦的动作僵在半空。
李琦漫不经心地从包着护肤品包装的瓶子里拿出一个。
躲过茉炘自来熟地贴近时，又顺手拿走标着精油的瓶子。
“茉小姐，我去准备热水，你先洗漱。”
“哦，哦哦。”
茉炘脸上茫然，看了眼李琦的背影，又朝自己所在地方环视一圈。
没发现监控，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只觉后背爬出的渗人冷意莫名其妙，疑惑喃喃，
“奇怪，怎么会有被莫之舟盯上的感觉……他总不会还有偷窥人洗澡的癖好吧……”
“茉小姐，麻烦你速度快一点。”
涓涓水流声在私人洗浴室安静流淌，空气中飘开的淡淡玫瑰香让人只觉精神闲适。
茉炘晃了晃自己脑袋，驱散精神上的困倦，连带着被人盯视的发毛感一起甩出去。
“算了~”
一一一
“少爷，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迎着冷风，在洗浴室隔壁房间的阳台栏杆上站了五分钟，司棋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洗浴室的窗被窗帘遮住隐隐只能见到模糊的黑影，里面说话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听清楚。
茉炘进入浴室后的时间里，他没有想明白自家少爷这么做的目的。
因为笼着黑暗，莫之舟不说话时，他也看不清莫之舟脸上神色。
反而冷风微止时，浴室里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茉炘：“李医生，你的手真好看。”
李琦：“茉小姐，你不要乱动。”
茉炘：“李医生，你用什么的香氛，真的好香啊……”
李琦：“茉小姐，你再乱动就自己洗。”
茉炘：“哦……”
安静不过一分钟，茉炘打了个哈欠，“李医生，你和我说说话呀，我要困得睡着了。”
“茉小姐，你困了可以先睡。”
“不行，李医生说好要陪我睡觉的，我睡着了你会把我送回去吧……”
司棋原本还在因为偷听而心虚，听到茉炘的话后瞬时百感交集。
茉炘小姐果然在这里没有安全感，才会这么依赖会照顾自己的李医生吧！茉炘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大哥也是这样接近女人的。”
莫之舟煞风景的声音在冷风中忽然响起。
“嗯？”
司棋有点懵。
“她喜欢的是大哥，那和大哥一样亲近女人是什么意思？”
前一秒还在同情茉炘，司棋后一秒又开始怜惜自家少爷。
少爷果然还是被大少荼毒太深，思维方式全以大少当参照物，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他马上解释道，
“可茉炘小姐是女人，女人据说是连上厕所都会结伴的群居生物，和大少是不一样的。”
“既然害怕寂寞，为什么选择没有关系的李琦，而不是来找我？”
在司棋想回答“因为您是男人，男女有别”时，再次钻入自我思考迷宫中的莫之舟又继续道，
“因为她发现大哥受伤了，所以她回来后才更想要和李琦打好关系，以便不时之需。”
“甚至连[无一物]都搬了出来。”
夜色深沉，司棋依旧看不清莫之舟眼中神色，但他能听出语气中别于冬日的寒意。
洗浴室里这时出现了其他动静。
“茉小姐？你睡着了吗？”
“……”
没有人回答的静默中，司棋看着莫之舟跳回阳台，走进漆黑的室内。
知道自己少爷的想法向来异于常人。
但突然从茉炘扯到大少，司棋思维宕机时也只能生出些很不好的感觉。
想不清楚这个说法出现的原因，他只能紧跟其后。
洗浴室，李琦半扶着换上睡袍后就昏睡的女人推开门。
见到犹如地府罗刹般堵在门口的莫之舟，没有丝毫预感的人脸上顿时惨白如纸。
“人给我。”
纵使青年相比平时，周身气势已经收敛，李琦浑身仍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不敢抬头，手上扶着的人便如蒸软了的一滩泥流进莫之舟的怀里。
见自家少爷直接将茉炘打横抱起，动作比上次在公寓楼下更熟练。
司棋默默收回想要帮忙的手。
再看只穿着浴袍的女人于灯光透亮中微微晃动的长腿，他随即又低头。
走廊上寂静，只能听到二人走路轻微的脚步声，水渍便沿着地板滴滴答答敲打一路。
茉炘的房间并不远，房门推开，黑暗倾泻，莫之舟的声音才响起。
“她在黑启市消失了七分钟。
进入禁闭室后，我闻到她说话间轻微的烟草味。她手上没有常年抽烟留下的痕迹，只能证明在那七分钟的时间里，她遇到了会抽烟的人。
并且和那个人亲密接触过。”
司棋恍然大悟，不假思索地心悸道，
“那个人是大少？”
“没错，但是大哥没有带走她，而是让她再次出现引开我的视线。”
莫之舟手掌微蜷，慢慢摩梭，白日里留下的触感好似在本不应该存在的黑夜中苏醒。
“在警局，我说出我和大哥的事情后，她产生了怜悯的情绪。
说明她相信了我的话。
所以大哥没有告诉过她真相，她从始至终都在被大哥欺骗利用。”
“大哥没有马上离开，恐怕是在养伤。他有恃无恐地待在黑启市，就是确信我会被茉炘分散注意力。”
司棋打开房间的灯，莫之舟已经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
他语气凛冽，
“我们都是被大哥玩弄在手掌间，随意利用又被抛弃的人。”
说着，他注视着沉沉睡去的茉炘身上。
随后缓缓抬起手臂，于司棋诧异的视线中，将手掌放在女人柔软的颈侧，
“大哥一定清楚让茉炘接近李琦会引起我的怀疑，但他还是这么干了，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对茉炘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证明给他看好了。”
夹带着淡淡馨香的体温将黏附上去的寒冷驱散。
莫之舟注视着自己的手背，皮肤侵染上他人的气息后，早已没有第一次接触那般不适。
“我虽然不会对她动心，但只要能把大哥抓回来，这一点忍耐算的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