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教室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散去。方雪放开怀里的女孩，示意她跟着自己。
冬日的暖阳消去了夜间的寒冷，不时有风拂过枯枝，像是孤苦的老人在挽留逝去的时光。
几个女生咋咋呼呼地聚拢在方雪的身边，聊着青春少女们所关心的话题。从同学间的恋情到中考后的去处，从等会吃什么到某个老师的出轨经历。
K市二十一中的高中升学率并不算高，有些成绩不太好的女孩已经有些忧虑自己的未来了。
“哎！方雪！”
眼中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的同桌突然凑到方雪一侧，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轻轻挽着方雪手臂的凌黎灵，像是鱼儿游过清水，没有引起女孩任何的波动。
她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热情的少女的身体与她无形地重叠着。
“怎么了吗？”
挂着有些距离感的微笑，方雪问道。
“你成绩这么好，家里条件也不差，为什么来咱们学校啊？”
少女毫不顾忌的把脸贴到方雪的肩膀，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眼中燃烧着浓浓的求知欲。
微微向一侧退了半步，她作出思考状，想了想后微笑道。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所学校哦。”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各论各的少女们都兴奋地围了过来，围食猎物的食人鱼，把方雪围在中央，每人眼中都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
“是谁！”
方雪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是那副高深莫测般的笑容。
手边的女孩似乎不适应这样的场景，手中的力量更紧了些，手臂微微颤动着。
她现在是什么心态呢？紧张？害怕？
方雪不知道，但可以猜测一下。
微不可查地收了收手臂，把女孩的小手夹在腰侧。她淡笑着说道。
“只是有点可惜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呢，刚刚找到他，他就消失了。”
说完，她微微叹息着，俨然一副失落的样子。
“嗯...？”
少女凑了上来，狐疑地看了看眼前平静的方雪。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凌黎灵吧？”
方雪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他都死了诶...”
少女向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怪异。
她不相信方雪会真的喜欢那样一个人，因此，在她看来，这多半是方雪为了逃避问题而随便想出来的回答。
念此，她脸色古怪，道。
“你说实话好不好？别敷衍我们。”
腰侧的小手又抖动了两下，是感到了不安吗？
又微微夹紧了一些，她希望这样的动作能给于对方一点安全感，她笑容褪去了些许，显得有些严肃。
“这就是实话。”
同桌的少女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似乎觉得自讨没趣，“切”了一声就走到一旁了。
人群也很快散去，她们气嘴八舌的讨论着，但后面的话题基本就不与她相关了，也没有人愿意找她。
断崖式领先的成绩与整天挂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脸给她构成了一个难以接近的气场，除了热情的同桌之外，她与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是泛泛之交而已。
而即使是与同桌为数不多的交流也仅仅是一问一答一般，也因此，实际上方雪并没有什么朋友。
继续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她微微地牵动着凌黎灵的手，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情绪。
只是她不知道的，身边一向怯懦的女孩此刻表现出的却不是她预想中的不安，她刘海长长地遮住了脸，隐藏在下面的赤红眼眸微微反射着太阳，透出妖异的血红色光。
她盯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女，目不转睛。
无人知道刚才她的心中涌出了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在她的脑海中，除了身边的主人以外，记忆最清晰的面孔就是前方那个少女了。
前所未有的感情席卷在她的脑海里，使她分外的煎熬。
为什么...要和主人这么近。
红润的薄薄紧抿，手指搭在方雪的手心中，她慢慢地走着。
许久之后，缓缓地低下头，凑近了身边的少女。
......
下午14：00。
中年的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课，一手飞快的画出一个圆，又平整地画出一个坐标系，然后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颇有些激情地讲着试卷上的某道压轴题。
然而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他也只好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
心里有些郁闷，但他终于还是没能说什么，只是缺少了一点干劲，连板书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方雪正坐在第一排书写着什么。
左手是一本练习册，右手是写着密密麻麻的演草纸。
右侧是疯狂点着头的同桌，怀里是安静的凌黎灵。
教室的氛围略有些压抑，但这影响不到她的演算。
怀里的女孩很乖巧，而且因为是灵体的缘故，她其实很轻，对于方雪来说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拎起来。
或许体重都没有到十千克？
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为什么脑袋里会脑补出一只手甩着她当大风车的画面呢？
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大脑，她尽量不使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奇怪。
毕竟，自己现在很有可能时刻被人盯着，不是吗？
敲着笔尖，做完了一道圆锥曲线的大题，她感到略有些无聊。
不如猜测一下，外面逐渐到来的脚步是谁的呢？
眯了眯眼睛，她把目光微微移向前门。
听声音，似乎是四个人呢。
仅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布料摩擦声。
怀中的女孩微微转醒，像只慵懒的幼猫，微微舒展着自己娇小的身躯，煞是可爱。
她微微抬起脑袋，看到身前人温柔而宠溺的眼神，赤红的大眼睛中弥漫着迷蒙的依恋与信赖。
或许，还有一丝丝潜藏的占有欲吧？
外面的脚步声终于进来了，女孩顺着方雪的目光看去，瞳孔紧缩。
四个大摇大摆的学生浑身弥漫着烟味，自外面吵吵闹闹的进来了。
她认得他们。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
他的脸划过视线，台上的数学老师颇有些不耐烦的斥责声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她的世界一时间仿佛仅剩下那四个人，与身边的少女。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熟悉，她不知道体验过多少次了，只是今天有些特殊。
想...杀光他们...
脊背抚上了一只手掌，轻轻的滑动着。
不知是在安抚，还是...
鼓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