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天空之中,点点星辰之间,烟花迭起。
亚尔维斯不曾听闻过的音乐在耳畔响起,路边的乐队中,鼓手将架子鼓敲响,贝斯与吉他被奏响。
于喧闹的人群之中,薇娅稍微放松了些,开口问道。
“那么,来聊聊吧?你方才想要问的那些事情,如果可以回答,我都会回答的——放心,在这座梦境的都市之中,人们都在做梦,记不得我们的对话内容。”
亚尔维斯那有些狐疑的目光瞬间清澈了。
“该从何问起呢?嗯,先说说你留下来的原因好了。按照你的性格,怎么会留下来的?”
他始终在意的还是这一点。
虽然心中得到了安慰,但如果不彻底问清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哎呀,勇者大人还真是关心与我相关的事情呢~性格之类的,总得为了理想之类的让路,不是吗?”
薇娅逗着身旁的纯情勇者,道出了原因。
“那么,是需要什么魔法之类的吗?如果有要求,我会尽量为你满足——在接下来的计划之中,我还需要你的力量。”
亚尔维斯相当认真地道。
但那态度,却迎来了薇娅的娇笑声。
“哪有那么多需求啊?理想就是理想啦。我的理想,一般人可是完全不能够达成的啊。”
“那么,是成就魔法师领域的神明吗?或者是自创一门魔法之类的——”
亚尔维斯一愣,列举了几种他想过的可能。
唯独没有想过,贤者小姐从未想着与他交易。
“都说啦,理想就是理想。‘想要幸福地度过此生’,为此,遇到想做的事情就去做,遇到应当决断的事情就要决断,一切随心而为。这才称得上是理想嘛。”
薇娅颇有些得意地道。
“人永远都不可能永生,哪怕是长寿的贤者也不例外,因此,要将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才行”,早在一百年前,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她对亚尔维斯有信心,所以相信他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因为是那个勇者将她救了出来,即使是需要她的力量,亦让她无法拒绝。
贤者小姐所做的一切,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那副自信的光景,让亚尔维斯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久久无言。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对于身负仇恨之人而言,这种事堪称渴望。
甚至让他有些...羡慕?
“怎么啦?干嘛露出那副表情,你做的不是也和我很像吗?”
薇娅一愣,小手在亚尔维斯的面前晃了晃。
“就你救我的时候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能够支撑到现在,甚至有时还能够笑出来,已经很了不起啦~”
她这并非只是安慰之辞,而是真心的判断。
“...真不愧是贤者。”
亚尔维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如此回应道。
真不愧是...魅魔,那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闪闪发光的样子,连他都险些要陷入其中了。
亚尔维斯一阵恍惚。
六年前,他逮捕薇娅的时候,她是否也是如此坚信的呢?
那时候所喊的“我只不过是感兴趣而已”,也是真实存在的理由吗?
不过一想到那件事之后,北森德兰和帝国的短暂对立,他又庆幸了许多。
还好这种价值观不曾被大肆宣扬,不然那时候的他可有的忙了。
“那么,你呢?该谈谈原因了吧,你又为什么要阻断勇者术式呢?”
薇娅打断了他的思考,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你知道所谓的‘皇帝术式’吗?”
犹豫一阵,亚尔维斯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他从帝国的秘书库之中偶然查找到的一本书中看到的。
虽然被人几乎破坏了,但在小队的替补魔法师的操作下,他们还是还原了那本书的原貌。
“所谓的皇帝术式,就是帝国皇帝继承的凭依,也是他们统治的根基。通过这份术式,他们取得了一直统治人类世界的一角的‘定义’。”
见薇娅没有回答,亚尔维斯就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
“这一点就如同你我的‘勇者’和‘贤者’一样啊——区别仅在术式是否为继承制?”
薇娅点了点头。
她其实是见过那个“术式”的。
百年前的某一任帝国皇帝是一个8岁的小孩子,她那时负责教书时,正好看到了那个“皇帝术式”的刻印。
很可惜,在她担任教师第三天之后,那个孩子就被篡位的叔父杀了。
她也因此没能解析出来什么东西。
现在想起来还怪可惜的。
“差不多吧。重点在于它的效果——在集齐了街头巷尾都传唱的三样‘引导勇者的皇帝’会有的特征后,帝国就能得到五百年国祚,同时疆域增加百分之百。”
亚尔维斯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见他和三皇女不和,却始终没有把他们拆散。
“三样特征?流传最广的,应当是‘陛下召唤勇者为人民讨伐凶恶的魔王’、‘陛下带领他的人民与魔王军队拼死战斗’和‘陛下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勇者’吧?”
薇娅回忆着往昔在街头听过的传闻,如此断定道。
“而如今三者已得其二,只需要再完成一项就好了。所以那位皇帝才会如此焦急,不惜派出帝国第一剑圣,带领军队而来。”
亚尔维斯点了点头,望向长街上的一切,话语中不经多了几分凄凉。
街上,人群依旧熙攘,青年皆是三五好友共聚聊天,孩童多为群体行动玩耍,就是老者,也是夫妻二人同行。
如此欢乐。
“所以啊,当我拒绝了他的时候,他直接以雷霆手段动手,在那面旗帜之下,在那个叛徒的带领之中,将勇者小队的其他人歼灭了。”
勇者轻叹着,语气之中尽是懊悔。
眸中已尽是水雾。
他早该想到,皇帝派来的替补魔法师,怎么可能衷心于勇者小队?
那种溢于言表的痛苦,薇娅不是很懂。
在小队之中,除了勇者之外,她接触的人真的都很少。
但在他叹息的那一刻,她莫名地感觉,勇者似乎...怪可怜的?
于是她伸出了手,在他的脑袋上面摸了摸。
“乖,别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