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饿得快。可住在临时避难所的通铺里藏不住食物。
胶囊馆遭到疑似恐怖袭击后大部分居民都迁走了,这里本来就是作为试验基地的福利住宿区。
哈基米面临了难处。
如果要接受试验基地的安排,意味着得把奥瑞吉交回去一阵子直到父母外出回来,可是安全官根本联系不上派遣在外的探险队。而如果不接受试验基地安排,那就是行政管理局的事情,就要回到普通居住区的通铺,可以继续和奥瑞吉及她的保姆机器人待在一起,当然哈基米就成了他们的临时监护人。
一个还在念初级部的临时监护人。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他竟然毫不犹疑的点头了。
阿布部逐渐的开始关注这个少年。在学院的时候他像同龄人一样玩闹,偶尔课堂上玩世不恭,每次都会在教官们崩溃的边缘果断抽手,所以从来没有惹过真正的麻烦,也没有因此约谈过他父母。原本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学生,可此刻作为班主任的阿布部意识到,少年似乎只是在故意的融入群体。
他眼神间的坚定令人畏惧。胶囊馆崩塌后,一波波的安全官、福利署试图说服他放弃人造婴的临时监护权,交还给基因基地,他拒绝了。面临繁杂的手续,他耐心而隐忍的完成一道道心力交瘁的手续,只为了把那个他完全不待见的小东西继续留在视野中。仅仅是因为,“她是家人。爸妈回来没看到她会心急的。”
他在学院里变得沉默了,仿佛在韬光养晦。课程结束的时候就趴在角落里睡觉。面对教官的关心,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卑怯,也不显愤怒,只是似乎很累。
“哈基米。”阿布部叫住了一下课就冲出去的学生。
少年脚步停了下来,歪了歪头,“我赶时间啊,主任。”
“去哪。送你。”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上了班主任的穿梭艇。
一路上两人讨论着最近热门的洲际话题,阿布部发现这个学生真的懂很多。
“……很多人都觉得其实法拉星生存环境更好。但说到底有了科技哪都一样。破坏的反而是人类自己。”
“这是你爸妈给你说的?”
明显停顿了片刻,“不能啊。当然是我自己判断的。为什么要听别人的?”
阿布部笑起来,这份警惕很超前,“可我看你在学院里很听话嘛。”
“那是当然的。因为都是我不懂知识。只有我都掌握了,才能找到里边的谬误嘛。”
“很有思想啊,小孩!”
“是啊,小孩才有思想嘛。长大了就被驯化了。”
阿布部瞬间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看你最近放学了走的很着急啊?”
“嗯。因为要去抢食物。”
“唉?为什么要抢,不是按需分发……”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人心么总是匪夷莫测。哈基米开始懂了父母当初一定要领养人造婴的理由。
当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小孩子就失去了守护,完全只能依赖那一点点微薄的善心。
奥瑞吉的保姆机器人需要充电,因此会占用一台共用电机,通铺的其他人就开始排斥他们。
奥瑞吉岁数小,经常不自觉的吵闹,周围岁数大的人就嫌弃她。甚有个别人以夺走她的食物看她嗷嗷大哭为乐。
哈基米试图开启保姆机的主动保护功能,可惜被基地封锁了。傻不拉几的姆机只会在孩子哭的时候送上毫无用处的奶嘴敷衍。
回去后的哈基米看着被抢走玩具、小毯子、小帽子、小饼干……委屈巴巴哭哑了嗓子的奥瑞吉,心底莫名的愤怒油然而生。
他不喜欢她,从她进入家门他就不喜欢,却也从来没欺负过她。他们凭什么!
看到哥哥回来,哭唧唧的小女孩蹦跳着冲过去,抱住他的腰。
哈基米一手将她挡在身后,经过一个个通铺的床位,从他们手中拽回属于妹妹的东西。
“哥哥~饿了……我们要去吃饭饭~”
“告诉我,今天吃什么了?”
“刺身拼盘、还有鱼翅~”骗人的。哈基米瞬间就明白了,她今天什么都没吃!所以姆机一定给她看了图片,然后用奶嘴欺骗她。
“乖,”蹲下身,把她放回到小铺上坐好,“你别动,哥哥去帮你买吃的。”
你不用动,哥哥会去厮杀。
站在窗外看着一切的阿布部沉思了片刻。当年他放弃摇滚乐手的梦想而进入战舰学院不就是为了遇见这样的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