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基米见过移民基地顶级的豪华生态区。
进入星际移民时代后人类的生存信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部分人类继续玩命的探索,试图寻找或创造出更高阶进化后的生态版本,就如当年的先辈,势必要将人类带往更遥远的星际宇宙。
有另一部分人类觉得无论生存在哪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分别。无论是在远古的母星,还是在科技已经冲破次元的星际时代。
然而,即使科技破元,人类的差异永恒存在,恍如质量守恒。
TK运输站就像远古时期贩卖黑奴的商船。打着便民便利的幌子,他们运输的是廉价劳动力。
如果不是因为阿布部托付,哈基米会潦草结案的。他太了解这些所谓的站长、公司集团CEO的套路了,拿着上层施舍的“发展人类潜能机遇”的钱,为所欲为,一边打压普通的民众,一边用黑科技替代人类,而且自诩是为人类未来创造光明……反正好话说尽,不过都是刽子手罢了。
再次入住胶囊空间舱。如今的空间舱早就与他小时候的不同了。空间舱是可以按照轨迹漂浮的,只有支付完足够点数,不同价位的漂浮轨迹是不同的。阿布部为他特地准备了一部摩托艇,方便穿梭往来于各地之间。
照理说该先去塌方现场查看。但哈基米太了解这群人,应该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能动的不能动的全动乱了。
于是骑上心爱的摩托艇。
不知不觉就到了旧科研部大楼。
科研部壮大后旧科技楼被嫌弃了,现在等同历史档案库使用。还有一处保险库,是用来关押“叛逃”智能程序的。
人类啊,太闲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这群脑子发达四肢不勤的家伙。
他们编撰出一套自力更生又叛逆的进化程序,然后养在硬核培养皿中,那程序几次三番试图脱逃,即使远在训练基地的哈基米都听说了造成了不少的损失。这群人又不爱担责任,也就可以想象阿布部根本不想信任他们。
关在这里的除了“自由”程序,还有一部分人类上传的记忆库。
火鸢就是其中之一。
哈基米走进大楼,检测过元血液后通过了第一层。
在签名栏前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用了04代码。
整面墙体的偌大屏幕前,一排排绿色点点顺序闪烁之后,一个没有灵魂的声音响起,“是阿布部教官嘛?又来探望我了。”
哈基米沉默了片刻。“不。我不是阿布部。”
绿色的点点停顿片刻,“我知道04代码是谁。其实不必了,你从来没有来过。为什么不放过彼此。”
墓碑从来不是为了亡者而建,那是为了现存的人,是现存的人无法失望与忘记,便自我感动的建立了墓碑。
——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本体。
哈基米加入兵人训练计划,换取的是他与奥瑞吉的生存空间。他们失去了父母,没有了庇护,因为没有了价值,随时可能遭到人类社会的遗弃。
后来他才慢慢的想明白,奥瑞吉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家人,而是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她在他眼里更像物品,而不是同类。
基因培养组最后还是收回了奥瑞吉的拥有权,理由很简单,当年签署收养协议的人是哈基米的父母而并非他。父母失踪后不再具备收养条件,因此收回是最有利决定。
奥瑞吉并不愿意跟着陌生人走,对她来说哈基米是家人,就算要死也必须在家人的身边。
哈基米试图说服她,等条件成熟哥哥会来接你回家。然而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传递过程出现错误,奥瑞吉在回到基因组的同一周内离奇死亡。遵守与哈基米之间的约定,他们自主上传了奥瑞吉活着时候的所有数据,ta成为了没有实体的数据人。
哈基米抛弃过去的名字,采用04作为代码后,也为奥瑞吉变更了初始代码,它叫火鸢。火烧纸鸢,在童话故事里听过,很符合人类小女孩爱听的故事。
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被困在不属于自己认同的环境中的人类意识。
阿布部告诉他,火鸢加入了“自由程序”。而他也没有再出现过。
条件允许这句话完全就是空话,因为太多的主观意识,更多的情况是根本不存在主观认同的正反馈。
——
“现在是怎么样?兵人计划成功了,哥哥?”
听着冰冷的扩音器中喊出哥哥两个字,哈基米内心复杂。
他选择忽略她的问题。
“我是来办案的。”
“哦。阿布部总长邀你回来的吧。”确实,除了阿布部这个宇宙中没有人能再调动他。
“关于TK运输站,你有了解什么吗?”
绿色的光点跳跃了许久后,扩音器再次发出声响,“TK运输站,被资本裹挟的断头台,葬送人类的基因,迟早会成为灭绝人类的镰刀。”
这番话不像是人类能阐述的。哈基米皱起眉头分辨是程序在表达,还是他已经不存在的妹妹。
“那关于那个站的站长呢?”
“哦。老渣男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又当又立。他是靠人类的保荐才坐稳站长。曾经的口号是:确保每个搬运工拥有自己的运输艇。可是TK最后发展的方向却是靠机械替代人类,并且成为科研部扼杀人类的左右护法。最早一批的建站人早就退居了。只有这个站长还活跃在一线。”
“可是他是在送货途中死亡的。按理说,他已经不需要亲自送货。”
“那就问问他送的是什么好货了。”
哈基米沉默。确实,有什么重要的货还需要个站长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