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就去这找我。”
提林卡指了指递出的一张纸皱巴巴的纸:“上面写了我的临时住址,去那找不到我就去市审判庭堵我门区。”
“堵审判庭的门我才是活腻歪了。”
伽罗尔将信将疑的接过提林卡递来的小纸条——准确的来说是糖果包装纸,上面用墨水歪七扭八的写着一串地址。
“西林区,紫罗兰大街.....34号?”
“纸面不太平整写的难看请见谅。”
“好吧,总比无头苍蝇强。”
伽罗尔简单的折了几下就把纸条塞进了口袋。
“那么今天就此别过吧,我们各自都有要紧的事......不是吗?”
他笑了笑看着伽罗尔。
“保重。”
考虑到最近对方正在调查的事件伽罗尔还是好心的附上了一句提醒:“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至于不至于。”他摆了摆手:“过两天应该就是归舰队日了,到时候整个米什罗郡应该都会很热闹,玩的开心。”
“嗯”
随即他把手揣进兜里,转身离开。
目送提林卡离开后伽罗尔在路口站了片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子弹,他心里对这件事也有了基本的判断——魔女复苏事件大概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最好先把自己武装起来,免得麻烦找上门时毫无还手之力。
“得找家枪支经销商.....最好是去上城区。”
下城区的枪大多都是些帮派土作坊做的,如果你想要用这些拿在手里哗啦哗啦响的东西发射这种高膛压子弹,那扣下扳机的一刻你就得向上天祈祷,祈祷在子弹以无序的弹道发射出去前,断裂枪机的破片不会先一步嘣到你脸上。
“嗯,伽罗尔先生?”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伽罗尔听到后便觉得有些熟悉,回过头看着那矮小的身影,并于记忆中一一核对......
“阿尔伯特?”
“是我,先生!”男孩笑着跑过来,那身夹克和圆帽还是没有换。
“最近没怎么看到你啊。”伽罗尔把他的手放到男孩的头上揉搓着。
“我来过好几次教堂,只是先生你没看见而已。”
“是么?”伽罗尔不好意思的笑着:“下次可以喊我一声。”
“我还以为您忘记我了呢?”
“哈哈,报纸生意最近做的怎么样?”
“不太好。”阿尔伯特一副沮丧的模样。“最近天气越来越冷,车站广场的人很少,买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地图呢?”
“那些外地人根本不稀罕。”
“哦,那还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所以现在我在做一些手工艺品拿到上城区买,上城区的那些孩子还蛮喜欢这些小玩意的。”他抹了一把被冻得发红的鼻子。
“天这么冷,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不行,”男孩摇摇头:“最近妹妹生病了,虽然送到约书亚神父那里帮忙照顾,但我还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伽罗尔听完后眯起眼陷入了沉思,上城区......是不是能让这个男孩再给我引次路,但孩子懂这些吗。
“伽罗尔先生?”男孩绕到伽罗尔前面挥挥手。
“哦,没事,我这里有个可以给你80马顿的工作,你要干吗?”
“这么多!”男孩大叫一声,随即又想起些不妙的事,小心问道:“您想让我干什么......”
“带个路而已。”
“这么简单?额——去哪?除了米列加区我基本上都很熟。”
伽罗尔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嘴去。
“你知道上城区有什么好的枪支经销商吗?”
“枪店?”男孩眨眨眼,想了一会。
“我只知道一家......但路程比较远,店里怎么样也不知道。”
“你能带我去吗?”
“有点太远了。我本来只是出来买个东西而已,要是回家不及时,会被家里人念叨的。”
“嗯——”伽罗尔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
要是有交通工具就好了......
嗯!
他灵机一动低头向阿尔伯特说道:“那我们快点不就行了。”
“快点?您可以跑,但我可追不上您。”
“谁说要跑了?”伽罗尔微微一笑。
男孩微张着嘴感到有些茫然,但他很快这股茫然就被兴奋盖过了。
“哈哈哈,太爽了!”
坐在男孩迎着风张扬的大笑着,他频繁的把头探出车侧,感受着风在耳畔呼啸而过,他很高兴,对于出身下城区的他来说,想出租车这种单对单的载具往往是很难坐到的。
正如一个久经验证道理:3岁的孩子和行将就木的老人看到正在工作的挖机反应是一样的。
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些精妙、高效而野蛮的机械,他们穷尽人类的智慧所造,代表着人类对于力量与速度的极致追求。
更快!更强!更好!
澎湃的燃气推动活塞向下带动曲轴运动驱动车辆前进,那是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奔腾。人类借助机器突破了肉体的桎梏,引擎咆哮,齿轮啮合,坚韧的连杆不断变动,帮助人类驾驭这股狂野的力量。
正常人难以想象这些兼具着粗糙与精密的庞大机器是怎样运作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股力量发源自人类的文明与智慧,并为人类所用,重新塑造着整个世界——无论自然还是人类本身。
哪怕只是辆常见的出租车。
“哦吼吼,让这位小乘客当心点。”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在后排探出个头的阿尔伯特笑着提醒道。
“哦.....额,抱歉。”阿尔伯特听到后急忙缩回脑袋,端正的坐在后座上,有些局促的看着车内的环境。
“挨骂了吧。”坐在副驾驶的伽罗尔偏过头调侃着。
“嘿嘿。”
司机听到后也微微扬起嘴角,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孩子挺听话的。这年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素质。”
他想到了前几天的事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前两天接到了一个审判官,那家伙可真是吓死我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伽罗尔在听到审判官的时候就莫名联想起了提林卡。
“审判官?”这么想着伽罗尔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司机的声调高了几度。
“那天我正开着车,突然有个审判官从路边冲出来,二话不说就跳上了我的车。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抓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似的。他让我开去下城区就在接你们的地方,一路催我闯红灯、超速,甚至碾过绿化带!我差点以为我这辈子就交代在那了。”
“那家伙是不是穿着一条丑的不能再丑的大衣?”
司机沉默着回忆了几秒。
“这倒没有,他从审判庭出来时穿着的是审判官的制服,那家伙蹲在我引擎盖上时我看的清清楚楚!”
“哦,好吧。”
看来不是提林卡,有点可惜......但无厘头又倍感微妙的行事风格倒是和提林卡如出一辙,还是说审判庭真是如传言所说的全是一堆信仰神经病.....
“那个家伙简直是个疯子!不过……他最后倒是给了我一笔不错的小费,还说出了事可以去审判庭找他解决。虽然我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但至少他没让我白忙活。”
阿尔伯特在后排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道:“那个审判官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那当然厉害!审判官嘛,哪个不是狠角色?不过那个家伙……怎么说呢,他有点不一样。太激进了,简直像个亡命之徒。但现在一想,他确实有种让人不得不佩服的魄力。”
“哦!”阿尔伯特认真的听着。
伽罗尔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只感觉面前司机描述的样子和那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越来越像。
就这样倚在车门上看着阿尔伯特和开了话匣子的司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司机的技术在那个下午后有了质的提升,没一会就把伽罗尔送到了目的地。
“好的,那就麻烦先生您把这孩子送回西卡塞尔区吧,钱我已经给您了。”
伽罗尔微微弓着身子,对车里说着。
“没问题老兄,我这边也是好久没载过这么健谈的孩子了。”司机笑着说道,夹着烟的手伸出车外自然的摆了摆。
“再见伽罗尔先生,我回来会再去教堂找您的!”阿尔伯特也挤在座位中间高兴的说着。
“回见!”
嗡——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出租车缓缓启动,载着阿尔伯特朝着西卡塞尔区的方向驶去。
“那么.....”
伽罗尔看着面前的这家门可罗雀的枪店。
锈蚀的排水管,生满青苔的台阶与墙壁,还有......一只被碗口粗的铁链拴在门口的泰迪犬。
那只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对任何访客都毫无兴趣。
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伽罗尔被自己问倒了。
很难想象这个地方是上城区,阿尔伯特到底是怎么发现这店的。
“亨利·米勒老爹枪械行......”
这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个喝多了酒就开始拿着自己的‘枪’到处乱射的油腻大汉,这是他以前在瑟利亚当安保时见过震撼他一个月的荒唐景象。
伽罗尔抿了抿嘴唇,推开了的那扇红棕色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