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身细雪,约翰逊用一只胳膊艰难的打开了房门,然后在走进屋子后又快速关上,生怕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冷气从门里跑出去。
关门的声音有点大,惊醒了坐在沙发上睡觉的妇人。她裹着毯子从里屋走出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站在门口拍打着衣服的约翰逊。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穿这么少,等等......那是个孩子吗?”
她走到约翰逊的身边扒开了盖在婴儿脸上的衣服。
“是的,估计是哪个天使大发慈悲让我在下班的路上看见了这个小可爱。”
女人听到后没有说话,而是趴在约翰逊的身上闻了闻。
“你又喝酒了?这么大冷的天你喝酒!?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小点声我的缇娜,孩子还睡着呢。”他顿了顿:“这不是月底最后一天了吗,想跟兄弟们整两口。”约翰逊露出一副憨笑,捏起食指和拇指,只留下一点空隙,示意自己喝的很少。
“你这么整总有一天死于风寒!你最好明天别感冒。”
“放心,我的身体缇娜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壮的很啊。”
“下次再喝酒别让我看见,不然打断你的腿!”缇娜压低了声音用手指狠狠戳了两下约翰逊的胸口,然后转身就想回到卧室抱着孩子睡觉。
“好好好,缇娜,那这孩子......”
“你自己抱回来的,那就自己养。”她背对着约翰逊说道,然后就合上了房门。
“嗯.....”约翰逊耸了耸肩,轻轻把孩子放到离火炉最近的桌子上。
这样最起码不至于太冷。
“这个月的开销......房租,水电费,食物开销,管理费,还能剩下320马顿,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正闭着眼,蜷缩在工服里的婴儿,小巧的脸蛋上还挂着雪水融化的水珠,那副睡熟的样子引得约翰逊笑了笑。
“还有这孩子。”
他伸出手把小脸上的水珠擦干。
“别害怕孩子,缇娜......她人不坏,老实说还挺善良的,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因为我回来的晚了,再加上喝了一点点酒。”他把“一”字拉的很长。
“这个家不大,但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我、缇娜、还有你没见过的姐姐戴安娜......我保证。”他自顾自的说道。
就这样看了睡着的孩子有一会……
“哈啊——”他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他瞅了眼关紧的卧室门。
看来今晚上是别指望回床上睡了......
他靠在了沙发上,斜躺着身子,找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
困得眯起的眼睛朝向婴儿的方向。
“晚安......小天使。”
双眼闭合,随即在火炉的照耀下约翰逊陷入了沉睡。
呼——呼——
过了一会,卧室的门又被悄悄打开,缇娜探了探头,看见了睡在沙发上的约翰逊。
“唉......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
她叹了叹气,随即把披在肩上的毯子盖到了约翰逊的身上。
当她抬起头时又看到被放在桌上的孩子,她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只顾抱不管养的玩意儿,让他看孩子估计孩子一晚上就没了。”
她小心的抱起桌上的婴儿,放慢脚步朝着卧室里走去,走进门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约翰逊,又轻轻把门带上。
这一夜很是温暖......
新的一天再次开始,微弱了阳光撒进屋里照亮了还带着余温的炉火。
可惜清晨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孩子呢!”
约翰逊暴力的推开卧室的门震得窗棂上的积雪簌簌滑落。
本就劣质的木门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约翰逊呆望着穿着一身睡衣的缇娜。
缇娜的眼神里则夹杂着惊吓与疑惑。
“哇———”两声孩子一大一小的啼哭将约翰逊的视线从缇娜脸上拉回……
“大清早发什么疯!”晨光顺着她散乱的金发流淌,在褪色的碎花睡裙上织成光斑。
啪嗒。
一根还剩半截的木勺掉在了地上……是孩子刚才叼在嘴里的。
约翰逊的视线凝固在妻子臂弯里的小鼓包上,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下来:“我以为……”
“你以为我把这小东西扔进雪地里不管了!?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她不满的瞪了一眼约翰逊。
“昨晚你鼾声震天的时候,是谁在煮羊奶?又是谁把旧衣裳改成这孩子的尿布?”正当缇娜喋喋不休的念叨时,约翰逊却卸了一口气般有气无力的靠在门框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闷哼。
“嗯哼……”
“你怎么了?”
“有点难受就是……”
缇娜急忙把怀里的戴雅放下,跑过去将约翰逊扶到床上,伸出手摸了摸约翰逊的头……
“好烫……我就说你今天得发烧!”
“没事……上班应该没问题。”
听到这句话缇娜不屑的笑了一声。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出门得被车创死,进锅炉房能把铁锹扔进炉子里,过去也得被哄回来干什么活!”她拍拍约翰逊的脸颊:“唉……谁叫你昨天晚上穿这么少回来。”
“我……不能放着那孩子不管吧。”他痴笑一声,张张嘴:“她那么可怜。”
“你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羊奶。”她站起身去炉子旁打起一壶还没凉透的羊奶。
“缇娜,我真幸福。”
“说什么胡话呢……赶紧喝了,喝完就躺会。”
“嗯嗯……不行”约翰逊摇摇头:“今天这班必须上……”
“你……唉……”缇娜自知拗不过他,约翰逊这人一旦决定去干什么,他就一定去做,自她认识这个男人一来一直如此。
“那现在先给我老老实实躺在这!”她把毯子扔给瘫在床上的约翰逊,走到一旁去烧起了水。
约翰逊微微笑了笑,环顾着这个小巧的屋子,最终视线定在了昨晚他抱会点婴儿身上。
“我们是不是得给这孩子一个身份……”
“咱们又没有出生证明。”
“隔壁家的泰勒,不也是个没身份的孤儿吗?一样活着。”他微微偏过头。
“那时候又不讲究这个。”缇娜依然背对着他。
“那缇娜你说这孩子叫什么比较好?”
“我?我都没读过书,你自己抱回来的你自己取名。”她蹲在炉子旁忙活着。
他仰过头看着天花板沾满污垢与灰尘的白炽灯。
“缇娜…戴安娜,”他轻声念叨着:“在暴雪中可怜的孩子,可怜……怜悯(DAYA),就叫她戴雅好了!”他伸手碰了碰婴儿蜷曲的手指,躺在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伸出小巧的手,抓住了那根布满老茧的手指。
她笑了。
他也笑了。
“她喜欢这个名字”
“戴雅…戴雅。”他重复着……
“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好像听到了什么美丽的故事,伽罗尔流露出满足的笑容,“所以你的父亲那天最后有没有去上班?”
“没有。”戴雅听到这件事后,捂着嘴笑了起来:“他刚到工作站里干了没多会儿就被工头哄了回来。”
“那个月的全勤……”
“也没拿到,听妈妈说我们那个月吃了一个月加盐的土豆。”
“哈哈哈。”伽罗尔拍腿大笑着。“对了,那你姐姐呢?我自从来到弥什罗郡以来还没见过……”
“姐姐……”她的声音又带上些苦涩但不明显,对她而言这涉及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如果说起来难受的话还是别说了。”
她摇摇手:“没事的伽罗尔先生,这都是些过去的事了……”
戴雅并不太介意自己对伽罗尔揭开伤疤。
“转折发生在八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