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古的迷雾中,我们与荒野为伍,人类透过灌木的间隙窥视着野兽间的厮杀,祈求着胜利者能在大快朵颐后留下哪怕一些骨髓供族人吸食,每一天都是对未知的挑战,漫漫的长夜是对生命的坚守。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人类掌握了火种,那是诸神赐予人类的第一份礼物,将人类从野兽的行列中剔除,同蛮荒相割裂,文明的种子在斗争中萌发,人类不再是自然的奴隶而是开始掌管自己命运的主人。
自古大陆走出的人类如洪水般席卷了这颗星球,人们点燃森林让动物哀嚎着让出自己的位置,人们用石块,长矛追逐着野兽,大大小小的部落爆发着冲突,战争,瘟疫,与诅咒写满了岁月,在人类最极致的恶意中,恶魔,灾厄孕育而生。
在黑暗纷争的年代中,宗教的光芒照亮了人类的心灵,教堂的钟声响起回荡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是诸神赐予人类的第二份礼物------信仰,信仰的力量将人们凝聚在一起,不同的族群,不同的人种为着同样的目的共同抵御着旧日的阴影战争,诅咒与瘟疫。
最勇敢的人挺身而出,他们以惊世骇俗的智慧,为世人勾勒出人间天国的宏伟蓝图,并为追求这一理想指明了前行的道路。他们被世人尊称为------圣人。
那些对信仰绝对忠诚的凡人,并敢于用生命去践行圣人所指的朝圣者,他们是圣人引以为豪的学生,也因此被称为-------圣徒。
圣人指引方向,圣徒开辟道路,带着信仰人类建立起了宏伟的帝国,与矮人结盟将曾经不可一世的精灵拉回到谈判桌上,历时万年终于在这颗星球上站稳了脚跟。
随着人口的不断增长,大片的荒地被开垦,肥沃的土壤孕育出丰收的果实。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在大地上拔地而起,高耸的城墙与塔楼遮蔽了阳光,投下巨大的阴影。
这段时间,权力的争夺、资源的分配、阶级的对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人类的头顶。老爷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享受着奢靡的生活,而贫民则在狭窄的巷弄中为一口面包苦苦挣扎。
教堂的钟声依旧每日响起,但信仰的光芒似乎在某些角落逐渐黯淡。
在这停滞的时代,魔女不知何时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俏丽魅惑的外貌是行恶的伪装,如同毒蛇身上绚丽的花纹,美丽却致命。她们的话语如同蜜糖,惹人沉沦最终溺死在蜜中,行踪如同幽灵,人们难以预测或琢磨。
每当魔女出现在世人眼中时都意味着一场荒诞而彻底的灾难即将发生。
她们的力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能够操纵自然、窥探人心,甚至改变命运的轨迹。她们的魔法既不是科技的延伸,也不是信仰的产物,而是源自某种更为原始、更为深邃的力量。这种力量既令人向往,又令人恐惧,因为它无法被掌控,也无法被预测。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又要走向何方,我们并不知道她们的最终目的,只能将其笼统的归结于对文明与秩序的嫉妒,贪恋着人类的关爱与温柔......
虽然这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
吱呀——
伽罗尔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刹那间,光芒如流水般从门缝中涌入,迅速铺满了整个大厅,将昏暗的空间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色。然而,这光芒与平常的景象截然不同——它没有带来熟悉的温暖与生机,反而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空旷而冷清。
太安静了。
没有孩子的欢笑,没有神父的言语,甚至连风穿过彩窗的细微声响都消失无踪。整个大堂仿佛被时间遗忘,只剩下寂静在空气中弥漫。伽罗尔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击在心头。
“有人吗?”伽罗尔喊道。
并没有往日热情的回应,仿佛伽罗尔在不知不觉间跌落在另一个世界。
目光扫过四周上,彩窗中的圣女像静静地伫立,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正默默注视着踏着光走进来的伽罗尔。
伽罗尔站在光芒中,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对劲——
伽罗尔的心猛然一紧,手指缓缓滑向背后,握住了银剑的剑柄。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提醒他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来啦,来啦!”二楼处传来一阵轻快的少女呼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是戴雅,还好她没事,伽罗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心中暗自庆幸,握着剑的手随即放下。
刚刚得知戴雅魔女的身份,伽罗尔还有些不太适应,对于现在的戴雅来说,危险几乎无处不在。
伽罗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声音的方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戴雅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澈,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但她的身份却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快步跑到楼上,赶在戴雅下楼之前拦住她。
此时的戴雅刚刚扶着墙走到了房门口,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但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
“伽罗尔先生您回来了!”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嗯,其他人呢?我没看到教堂里有人。”伽罗尔面色平静,语气如常,仿佛刚刚与提林卡的那场沉重对话从未发生过。
他的目光在戴雅脸上停留片刻,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但她的笑容依旧纯净如初。
“神父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玛莎嬷嬷好像是去乡下探访病人去了,至于丽萨......”她扭过头看向走廊尽头丽萨的房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应该是还没起。”
伽罗尔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教堂的寂静与空旷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正在暗中酝酿。
“你还好吗伽罗尔先生?”
伽罗尔闻声微微一笑:“我很好,倒是你,先回房间吧。”
戴雅眨了眨眼,似乎对伽罗尔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她并未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墙壁缓缓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伽罗尔先生。”她突然回头说道。
“嗯?”
“您...能不能来一下我的房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看着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微微发白,眼神中透出一抹复杂的光芒,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
伽罗尔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嗯,好的。”
戴雅松了一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那份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在戴雅的注视下,伽罗尔走进了屋内。
“把门关上吧。”
“那丽萨......”伽罗尔刻意问道。
“我不希望她听到接下来的对话,这对她可能还有些难以接受吧。”女孩说出这话事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哦,那好吧。”伽罗尔一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变得安静下来,只剩外面的风声变得分外喧闹。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啊,明明刚才出去时天气还好。”见戴雅保持安静,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试图用无关紧要的话题缓解房间内的压抑气氛。
“嗯......确实,过了一点后会下起雪来,到了下午三点就会开始变大,最后是鹅毛大雪。”戴雅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她早已预见了这一切。她的目光依旧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的边缘,指尖在木质的纹理上轻轻划过。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伽罗尔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故意带着一丝疑惑。
戴雅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目光与伽罗尔交汇。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犹豫,又像是决然。她轻声说道:“因为……我能感觉到。雪的气息,风的低语,还有天空的叹息。它们都在告诉我,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伽罗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戴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戴雅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的,伽罗尔先生。我……有些事情,必须让您知道。”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挣扎。伽罗尔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伽罗尔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改变一切,他已经在路上就做好了准备。
“你说吧,我在这里。”他轻声说道。
“那个下午我说的其实并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一个试探性的事实,”戴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种决然:“伽罗尔先生,我……其实是魔女。”
伽罗尔感到自己的心停了一拍,尽管他早已有所预感,但听到她亲口承认,依旧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知道。”
“欸。”一声短促的感叹,代表着戴雅的惊讶。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隐约传来。
“我知道。”他再次重复一遍,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在试图用这份平静安抚戴雅的情绪。
“您……早就知道了?”
“是的,但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告诉我。”事实上,我也是刚缓过来——他在心里暗暗补充道,但这句话并未说出口。
戴雅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的声音哽咽:“对不起,伽罗尔先生……我一直在隐瞒您。我只是……不想让您失望。”
看着戴雅哭泣的样子,伽罗尔不禁在心底感到一阵无奈与怜悯。
可憎的命运到底想要怎样?让这个善良的女孩背负上这些本不属于她的罪恶。
这些年如履薄冰的走来却仍然相信着世间温暖,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样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这没什么可抱歉的,戴雅。”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为少女递上了手绢:“你的善良治愈了很多人,包括我。所以不必为此感到愧疚,无论你拥有怎样的力量,无论你的身份如何,你的本质始终如一,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情道歉,更不需要为真实的自己感到羞愧,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感受得到。”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入戴雅的心中,驱散了她内心的阴霾。
这一刻,伽罗尔的身影和那晚约书亚的身影融为一体。
那时的约书亚,也曾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对戴雅说着类似的话。他们的身影在戴雅的记忆中交织,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中迎来新生的夜晚。
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