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乓!——
此起彼伏的枪支轰鸣在狭小的酒馆里炸开,一声接一声,活像垃圾桶乐队的巡演现场。
击发——抽壳——抛壳——复进——推弹上膛,致命的机械循环在火光中冷酷上演。
猩红与橘橙的火光乱窜,黄铜、木屑与玻璃渣在空气中尖啸飞溅。
几个倒霉顾客在冲突伊始就被流弹击中,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生死不明。
啪嚓!
啪嚓!吧台顶层的百利甜酒瓶被呼啸的子弹击穿,琥珀色的浓稠酒液顺着金属支架蜿蜒流下,在提林卡手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哦,天哪,”他咂咂嘴,带着点遗憾的腔调,“我真希望我晚上也能这么多。”
子弹嗖嗖地擦过他摇摆的大衣下摆,留下一个又一个透风的弹孔,却始终连他油皮都蹭不破。他像个幽灵,穿梭在致命的蜂群里。
提林卡一个翻滚越过被掀翻的桌面,顺手抄起那块油腻的抹布,狠狠擦掉手背上混合着血与甜酒浆的污迹。抬起头,和同样蜷缩在这临时掩体后的老板——鲍里斯,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卡斯丹!”鲍里斯吼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提林卡脸上:“我就知道和你呆在一块没好事!”
骂声未落,鲍里斯猛地探身,手里的冲锋枪刚刚喷出一串火舌。瞬间,他们藏身的厚实桌角就被子弹啃掉一大块。
他闪电般缩回脑袋,额角的冷汗混着灰尘,在紧绷的脸上划出道道泥痕。
显然敌人的火力显然更胜一筹,密集的弹雨如同铁幕般倾泻而下,将他死死钉在原地,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妈的!”鲍里斯啐了一口,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钢板。
“还好老子有先见之明,这里的桌板里嵌了钢板,抵抗小口径娘娘枪没什么大问题。”
提林卡挑了挑眉,瞥了眼鲍里斯怀里那把同样“小巧”的冲锋枪,非常“提林卡”地插了句嘴:“你手里这把不也是——”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扔出去挡子弹!”鲍里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提林卡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鲍里斯的手悄悄摸向了腰间别着的另一把散弹枪,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冰冷的枪管,嘴里始终在低声数着什么,像是在清点货架上的威士忌。
“三种枪声,五个方位,两把巴拉赫12,一把手风琴,两把截短管蝰蛇。听不清有多少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身后炸开,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砖拍在背上,提林卡和鲍里斯同时被掀得往前一扑,桌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浓烟混着刺鼻的火药味涌过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该死!这帮邪教徒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他扭过头:“掩护我!”
“你这有啥可供我掩护的!”
可鲍里斯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手指已经扣住了散弹枪的扳机,身体开始向着另一头摸索过去。
“啧!”
提林卡咂了下嘴,眼神飞快扫过四周。吧台后的酒架早已被打烂,满地都是翻滚的酒瓶,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腹部被打穿的威士忌瓶,琥珀色的酒液正顺着破口汩汩往外冒。
“只能是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探身抓住酒瓶。
就是现在!
手腕翻转间,酒瓶带着弧线飞过半空,朝着左侧的射击死角砸去——转瞬间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碎片,酒液混着玻璃碴在墙上溅开一片狼藉。
趁着对方火力转移的刹那,鲍里斯像条蔫滑的泥鳅般猛地蹿出去,身体贴着地面翻滚,精准地钻进了后厨那扇半开的铁皮门后。
“呼~看样子他是进去了...”
可我该怎么办?
他掂量着手里只剩一小挫的子弹。
啧,还有什么东西...哦!?
眼角余光瞥见吧台下方的消防斧,木柄上还缠着褪色的防滑布。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三米——二米——一米!
盘算着正在靠近的邪教徒的距离,提林卡突然矮身扑出掩体,靴跟在地板上蹬出刺耳的声响。右手抄起斧头的瞬间,左手的柯尔特左轮已经朝着最近的面具扣动扳机。
砰!铅弹擦过邪教徒的肩胛骨,带起一串血珠。他借着反作用力旋身,消防斧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斧刃劈开空气的呼啸与枪声撞在一起。
走在最前面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刚要稳住身形,那道银光已经转瞬而至,噗呲!深深嵌进他的手腕,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吃痛的闷叫炸开。
旁边的邪教徒惊怒交加,下意识举枪瞄准!提林卡眼光一瞥,立马松开斧头,将面前还在抽搐的身体提到自己面前充当肉盾。
砰!霰弹枪近距离开火的巨响震得耳膜发麻。
他能感觉得到手里的“肉盾”猛地一颤,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随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提林卡将这具沉重的尸体如同甩破麻袋般狠狠砸向举枪的敌人。趁着对方被尸体砸得一个趔趄的瞬间,他猛地俯身,一把拔出还嵌在断腕里的消防斧,顺势拉到身后,腰腹核心力量爆发,手臂如同鞭子般猛地甩出!
呼——啪嗤!
消防斧旋转着飞出,正中脑门。
看着那个家伙如同被砍倒的木桩般直挺挺跪地、软倒。
原本在搜索鲍里斯的邪教徒同伴被这里的激烈动静惊动,猛地扭头!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提林卡!
这不太好!
提林卡瞳孔一缩,身体反应快过思维,猛地向侧面扑倒!
砰!
他身后那幅巨大的风景油画应声炸裂!画布、木框和棉絮般的填充物如同雪花般四散纷飞!
提林卡连滚带爬,狼狈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他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环顾四周,心猛地一沉——他已被逼退到了酒馆最深、最无路可退的角落!
“鲍里斯那个老东西跑哪去了!”
邪教徒的身影在硝烟与残骸间逐渐清晰,如同围猎的鬣狗。提林卡甚至能透过那狰狞的面具,听到后面传来的、粗重而浑浊的呼吸声,带着一股狂热而病态的腥气。
鲍里斯——你这老狐狸......提林卡心里暗骂,手指在仅剩的武器上收紧。
正当他思绪飞转,盘算着如何用碎玻璃给某个邪教徒“开光”时——
突然,吭噔——哐!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和重物倾倒的巨响猛地炸开!提林卡身后那堵他一直以为是承重墙的厚重暗门毫无征兆地向外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提林卡和逼近的邪教徒们同时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口鼻。
就在这片翻腾的灰黄色烟尘中,两根粗壮得不像话的、泛着冰冷哑光的漆黑枪管,在沉默中缓缓显现。
提林卡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起,终于露出一副不屑却又带着点赞许的笑容。
“你这老混蛋...”他低声嗤笑,“藏私货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烟尘稍散,露出了其后狰狞的全貌——那赫然是一架固定在简易炮座上的北方工业制式12.7mm双联装大口径机枪!粗犷的铆钉结构和厚重的钢板散发着最为原始而纯粹的暴力美学。
当!
一名被恐惧攫住的邪教徒胡乱开了一枪,恰好打在厚实的弧形炮盾上,却只留下了一道刺耳的白痕,刮掉了一片斑驳的绿漆,如同挠痒。
观瞄口狭小的缝隙后面,老板咧开嘴,露出一个鲍里斯标志性的粗笑混合着硝烟与快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目标。
十六个...十七个...十八个...人这不算少啊——不过,都一样。
“现在说——茄子。”
嘘~提林卡吹出一声尖锐而流气的口哨,带着点看好戏的悠闲。
毁灭的序曲骤然奏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沉闷得能压碎胸腔,巨大得足以撕裂鼓膜!
整座酒馆都在剧烈的后坐力下呻吟颤抖。
梁柱簌簌落灰,地板疯狂跳动。
墨绿色的钢制弹链在震颤与抖动中向前推进蠕动,滚烫的弹壳从抛壳口疯狂涌出,与破碎的弹链一同抛出,砸在金属炮座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鲍里斯的眼前被闪烁的火舌照亮。
三轮短暂而致命的长点射,如同一柄抡圆的重锤。
被那毁灭性火力直接命中的邪教徒,上半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被塞进炸药的烂冬瓜般。
砰!轰然炸裂!
血肉、碎骨与肮脏的布片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泥巴般四散飞溅,在布满弹孔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涂抹出狰狞而狂野的抽象画!
“哈!(消音——)!带着你的破木板去给邪神当柴火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