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小哥还真危险啊。要是让他把卓夕的行动告诉李皓阳，那就算后者再蠢，也差不多该意识到有人从中作梗了。
那样的话，他就会……就会……嗯？怎么感觉这废物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而且，顾月有信心让李皓阳彻底忘掉卓夕。
她正是为此才选了这家有各种黑历史的咖啡馆。
她要从这里开始，一块一块替换掉李皓阳与卓夕有关的所有记忆，让这男人彻底不念旧事，变成为满足“程之星”欲念而生的工具人。
她继续凝视着李皓阳，直到他脸颊上出现出红晕，这才放开菜单，坐回原位，低垂臻首，语气低落道：
“抱歉，我太唐突了。我不太擅长把握日常交往的距离，接下来会小心的。让您难做了。”
“……不会。总，总之，先点菜吧！”
“是。那么，我要——”
顾月凑近身体，用纤长的手指在菜单上指指点点，确定了自己要吃的菜。
问答间，顾月偷瞄着李皓阳的反应。面色潮红，说话断续，手臂颤抖，完全是被直球击穿的模样。
她不由捂嘴一笑，不枉自己花了一下午搜集李皓阳的个人背景、家庭信息后精心制作对策啊。
据她观察，李皓阳这人的核心欲求有两个：被关注尊敬，以及被需要。
只要她不间断攻打骚扰这两个弱点，再配合这纯情小雏男最喜欢的清纯少女形象，胜利便可说是板上钉钉，坚如磐石。
唯一要注意的是——
“好的，您来吧。”
顾月将菜单交还给李皓阳。
在后者看菜单的间隙，她快速地扫了周围一圈。
确认无人在看后，她拉开身侧的小腰包，从夹层取出一张同性友谊小纸片，贴在脸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其塞了回去。
她是顶着“魂体偏离”来约会的，所以每隔十几分钟就得吸一口大的，否则就会退化成轮椅形态。
为了方便，她本打算在手机里下几本电子版的新作凑合，然而“程之星”的小脑非常顽固，非纸质版不爱。现在只好撕下几页效果最强的做补给。
好像是方便用来……算了，随意揣测逝者的个人癖好不好。
待顾月补充完能量，李皓阳也点完了自己的餐点，叫来服务生。
“差不多就这些。”
“行。会员卡号还是原来的吧？我就直接从里面扣钱了。”
李皓阳点了点头，服务生熟稔地拿走记录好菜品的菜单，将一页订单的副本留在桌边，回到前台开始准备。
小餐桌旁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月将手放在餐桌上，垂下眼帘，故作紧张地轻敲着桌面，让两人间的沉默愈发震耳欲聋。
十几秒后，她估摸着时机差不多成熟，正要出击，猎物却主动踏入了陷阱。
李皓阳道：
“你是想来这里买灵器的吧？”
“是的。灵器的样式和类型对我而言有些太多了，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好坏。
“我知道不该打扰您，但我在事务所里的熟人也就只有您了。”
“……我一点都不会觉得麻烦，请别觉得抱歉。”
“那么，我就不用‘您’继续称呼你啦？”
李皓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当然！具体来说，你想要什么类型的灵器呢？”
顾月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将小腰包放到桌上，从中取出一张宣传广告。
“谢谢你。我想要买这一本‘预言书’。目前相中了这一款，好像在这家店里也有售。”
上次任务后，所长跟狐人进行了交涉，从他们那弄来了一个新的α灵器给了顾月作为奖励。
其外形是一条手链，效果是那位狐人老兄的**版。它可以制作出拟真度极高的幻觉——但目标必须在一天内与顾月有过皮肤接触，而且幻像只能用顾月见过的东西拼凑，没法凭空捏造。
顾月很喜欢这玩意，她的原身体里也嵌了个super plus版。
但是，第一次任务后就开始申请的几样灵器还是没有批下来。顾月已经忍不了这速度，决定用私房钱买了得了。
“预言书”是最常用的三种灵器之二，当然也是α型。
持有者可以在书的纸页上写下问题。在满足一定条件后，书上便会显现出对问题的回答。
根据制作方法的不同，可以问的问题、书做出回答的条件以及回答的精确程度都会有不同。
顾月将宣传广告推到李皓阳面前。广告上印着一本方正的笔记。
笔记的封皮由某种暗银色的金属制成，仿佛夜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月光。其上遍布着细密的纹路，中央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
“我去网购平台咨询了商户。这一款可以在一分钟内回答任何问题，而且没有副作用限制，是当下性价比最高的一款，听说那些‘解谜者’前辈们人手一本。
“虽然价格贵了点，但两次任务后我也勉强付得起。
“你觉得合适吗？”
李皓阳盯着眼前的广告，眼皮跳了跳，某个部位渐渐变硬……说的是拳头。
“以后别去那个平台了。这东西确实有问必答，而且没有副作用——但那只是因为它是个大型电话，连着几个信口胡诌的真人。
“它根本连灵器都算不上，完全是诈骗。
“我记得它在发售没多久后就东窗事发停产了。你问的商家估计是屯了一批货，想要坑害新人而已。”
顾月心不在焉地听完这些她一清二楚的隐情，让脸颊染上象征着尴尬和害羞的红晕，低声道：
“明白了。是我经验太浅，感谢你的指点。有什么其他推荐的吗？”
“其他的都大差不差吧。我哥是名出色的侦探，他说‘预言书’都差不多，重要的只是有一本……不过我的暂时还没批下来。”
“嗯。看见您的模样，我就能想象出令兄有多么出色了。”
李皓阳自嘲地轻笑一声，道：
“是吗，还是别做这种类比为好，太不礼貌了。我和我哥完全不一样。他和我年纪相仿，但已经成了我们家的顶梁柱之一，老一代中都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顾月没有立刻回复李皓阳的自轻自贱，而是微微睁大眼睛，故作震惊地凝视着青年。
后者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错开视线，挥了挥手，道：
“对不起，我只是……”
顾月适时地抓住青年的右手。李皓阳的话顿时断在一半，和身体一齐变得僵硬。
顾月再次将脸贴近他。
“你记得吧？我失去了许多记忆。”
“呃……是。”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满身都是血，头脑还一片混乱，只是隐约明白爸爸妈妈遇见了很多可怕的事，再也回不来了。
“我非常害怕，想要偷偷逃出屋子，但却很快被怪物发现，只能在房间里瑟缩着等待死亡。是你救了我，不是你的哥哥。”
“是陈长乐和卓夕他们的努力罢了。我根本就是个混子而已。”
别偏在这时候有自知之明啊。
顾月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握紧手心，继续道：
“请不要如此贬低自己，我还没说完呢。在医院里守着我醒来的人不是你吗？几天前，即使自己已经濒死，也扯下怪物毛发的不是你吗？没有它我可没法获胜。
“没有你在，我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坐在咖啡厅里。”
李皓阳完全无法招架这倾斜而出的热情和欣赏，被少女小小的手掌握得动弹不得。
顾月觉得时机成熟，稍稍停顿，深吸一口气，道：
“今后，我会继续参加任务，继续购买灵器。您愿意一直帮助我，陪在我身……”
“唔哦！”
一声慌张的叫喊截断了顾月准备的告白词。紧接着，一盘五颜六色的咖喱面条向她径直飞来。
这点速度还想偷袭？
顾月内心冷笑一声，将李皓阳推向对面，自己则倒回原位，让两人都完美地避开了盘子的轨迹。
在面条落下，将桌子化成古怪颜色的阿鼻地狱前，顾月再次出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盘子，将它稳稳放在了桌上。
服务生这才站稳脚步，汗颜地道歉道：
“抱歉，这有块地板不太平。”
“……没关系。麻烦您啦。”
“那二位慢用。”
顾月忍住心中的烦闷，驱散服务生。她回头望向李皓阳。
青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盘子事件，还沉浸在女孩的告白中，满脸羞红地道：
“你，你刚刚说……”
啊看来还能继续啊。
顾月一喜，正打算听李皓阳说完后接上连招，却见自己放在桌边的腰包也在刚刚的混乱中被撞翻，倒在桌子中央。
两个媚眼如丝的男子已经急不可待地自夹层里飘了出来，正躺在桌子中央痴痴地望向李皓阳，等他不经意间低下头，和他们对上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