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出租房内,一居室的环境在紧闭的窗帘下显得有些压抑逼仄,客厅只有一张餐桌,并没有沙发和电视,家具简单而单调,摆在玄关的柜子里摆着几卷绷带,酒精,还有好几瓶已经吃完的强效安眠药,也许是服药的后遗症,原先应该是温馨的家里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安心了。
这里是季安的家,但又似乎和之前有些许不同。
用冷水浇头,强行让大脑清醒过来,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看得过去的笑脸,他必须这样做,保持一个轻松或者说颓废的样子,提振精神,才能勉强让自己免受药物内某些物质的干扰。
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伤势,用酒精消毒,缠好绷带之后,蹲在一个保险柜前,将只有半瓶的蓝色液体和一瓶新的白色絮状物存放进去,并给新瓶子贴上了“雾核精华”的标签。
“用了一次大颚虫精华,得到一瓶雾核精华,应该可以用个三次,这样一来,至少精华上赚了,应该暂时不会太缺。”
柜子内放着许多瓶子,配上各种诸如“下水道鼠精华”、“山羊精华”、“陆走鲨精华”等稀奇古怪名字,显得有些像中世界巫师的窖藏。
四分之三的瓶子已经空了,但特制的瓶子本身仍旧可以容纳,所以并没有被丢掉,每次扫视检查的时候,季安的脑中总是回忆起装填它们时的“全新体验”,像是鼠精华强行将身体用无形大手捏小般的缩小体验,或是白骨精华让身体内骨质增生刺破体表的体验......老实说,他还挺怀念的。
这些瓶子,是女神笑着送给他的“新手大礼包”里的一件物品,精华提取器的效果,他可以提取那些被他用女神赋予的力量杀死的,存在实体的异常的精华,并可以将它们装填到大礼包里的另一个东西——异化针筒中,注射进自己体内,以短暂获得它们的异常特性,让他可以应对多样的战场。
上午刚刚结束的梦境战场是自带地形和可改变环境的道具的“特殊战场”,通常是在发生泄露事件时才会产生,虽然短暂,但更加凶险,也更需要智慧。
平时在睡梦中进行的则是几个基础地形,面对数不清的怪海,全程紧绷地厮杀足足八小时的“一般战场”,这是季安精华的主要消耗点。
从思考中回神,想了想,季安还是将大颚虫精华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揣进兜里,随后披上长袖外套遮盖住身上的伤口和淤青,推开门走出去。
......
“下午好,今天来的挺早的嘛。”
“下午好,学长!”
“下午好,上午被同学缠着去逛商场了,干脆就没睡午觉直接过来了。”季安挥手和二人打了招呼,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
眼前的两位,高高瘦瘦,穿着围裙在后面擦杯子的是店长,虽然他提过自己姓什么,但店长叫多了,就记不清他原本的名字了;另一位在擦桌子的是还在上高三的女孩子,名字叫小云,鹅蛋脸圆圆的很可爱,目标大学就是季安现在所上的大学,所以管他叫学长。
这里是他打工的咖啡店,他负责后厨烤饼干和做小蛋糕的活,店长磨咖啡,小云端盘子。
工资马马虎虎,但至少能支撑他除开房租之外的生活费用。
将烤好的饼干从烤箱中取出,烤盘刚刚搁到台上,一阵毫无征兆的刺痛就从左臂传来,闪烁寒光的巨口虚影啃噬其上,就像是被数十颗细密排列的尖牙抵在肌肉上磨动。
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冲击上大脑,让他因痛苦而低下的额头和滚烫的烤盘来了个亲密接触。
季安抽着冷气,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不断地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缓过劲来。
“是老毛病又犯了吗,要不先歇着吧,我来也可以的。”厨房的门口处,店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贴着墙滑倒在地的他。
“不,没事的,缓一缓就好了,店长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再要求更多就不礼貌了,我也不能不干活就拿工资吧?”季安扯出一个笑容,从地上撑起身子,回到台前盛出饼干,“况且,这是我应该做的,能被你们需要,我很高兴。”
店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离开了厨房。
其实他才是被帮助的那个人啊,如果不是季安,他们一家,可能都没法在那次事件里活下来。
等到店长离开,季安才撸起袖子,看向仍残留着些疼痛的左臂,上面血管高高凸起,仿佛扭曲的图腾,在被汗水浸透的绷带里透出些不详的蓝黑色。
随便用水冲洗了下烫红的额头,然后放下袖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继续他的工作,直到咖啡厅的灯牌熄灭,黑色的夜渗进桌椅间,才在店长和小云的道别声中离开。
稍微计算了一下,店长给的工资绝对超出了仅仅只干午班的水平,加上父母给的房租钱,他完全可以过地更奢侈些。
“还得交钱给那个武馆的黑心老头啊......”略显忧郁地放下了手机,上面的余额显得有些可怜。
“嘿,那边的小哥!”
回过头,季安看见小巷里钻出一个脑袋,那是一个大约一米六出头的男人,穿着一件皮夹克,双手插兜,盯着他喊道。
“什么事?不当瓢虫,不买冰糖,不要碟片。”季安走到他身前两三米处停住脚步。
男人一拍大腿,脸上竟露出了笑容:“那就对啦!我们是正经人嘛,可不搞那些违法的东西。”
“那你是干什么的?”季安疑惑,这人的精神怕是不太正常。
男人掏出一张邀请函,连带着一张名片递给他:“我们是搞沙龙的,艺术沙龙。”
季安接过名片和邀请函,只见上面写着Y城三木小区1X号202,叶生,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有两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搞艺术沙龙要搞得像卖毛片一样拉人,还有就是为什么要拉我去,难道我看上去很有艺术细胞吗?”季安有些哭笑不得。
“那不一样嘛,油画是艺术,毛片也是艺术嘛,”男人笑着,双手一拍,“至于为什么喊你,是因为老头说要我送份邀请函给在那个咖啡店打工的男孩子,那不就是你了吗?总之,你收好这两个东西,我就能拿到尾款,就这样,我先走啦。”
目送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远去,季安收起这两样东西,带着奇妙的心情回家了。
为啥人家都是走夜路碰见美少女被混混堵住然后英雄救美,自己就是被奇怪的家伙拦路呢?
脑袋里转着奇妙的想法,爬上楼梯,回到出租屋前。
然后他就在家门口看见了一只蹲在门边的少女。
“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