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西娅凝视着手掌中钥匙留下的印记，不禁愣住了。
魔女议会的手段之狠辣、决策之果断，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即便是她，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极端。
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魔女议会向她作出的承诺。
诚然，若按照光明教会的教义行事，确实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但这件事本质上是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定义。
坦白说，亚历克西娅对此感到非常心动。
她侧目望向西蒙。
西蒙微微颔首，向下行至罗莎琳德面前，拾起了那块封印着天启魔女灵魂的石头。
他稍作停顿，未等到意志的裁决，便确信这石头是可以触碰的，尽管其中是否真的封印了天启魔女的灵魂仍旧是个未知。
因为他不懂魔法，自然也就无法感知其中的奥秘。
他随即转向亚历克西娅，点头示意。
告诉她，这块灵魂石似乎并无异样。
至少表面看来，并无任何不洁之物。
亚历克西娅站起身，迈步向前，嘴角微扬：“魔女议会倒是出手阔绰，但朕好奇的是，你们是如何得知天启魔女会袭击朕的。”
事情发生不过两天，她甚至还未派人去追究魔女议会的责任，对方却先一步前来致歉。
若说魔女议会对此事一无所知，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罗莎琳德抬头，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魔女议会中每位魔女的动向，起源魔女都一清二楚。”
“起源魔女早已陨落。”亚历克西娅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起源魔女是魔女议会初代的领袖，若她尚在人间，魔女首席的位置绝不会更迭。
至于现任魔女议会首席是谁，她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起源魔女。
“那只是对你们而言，对我们魔女来说，起源魔女永存于我们每一位之中。”
亚历克西娅轻笑几声，并未加以辩驳。
这种事情，争辩无益。
“你们的歉意表达得十分周到，理由也颇为充分，朕很是满意...”亚历克西娅向阶梯下走去，话锋突转，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只可惜，朕不接受！”
她目光锐利如剑，审视着罗莎琳德。
“你们以为朕是什么？挥舞大棒后再给颗甜枣就会变得温顺的宠物吗？如果道歉就能解决问题，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对不起！”
“又把帝国当做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后花园？！”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你们魔女议会就必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那些因你们愚弄而死的人，朕势必要让魔女议会百倍偿还！”
亚历克西娅可没有忘记那些由于担心邪神污染而被她处死的卫兵。
他们的忠心，她看在眼里，但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去救他们。
邪神污染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处理的，一旦开始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完了。
无论那个人表现的多么正常，被污染了就是被污染了。
而且邪神污染的潜伏期是极度不稳定的，也许一开始就已经被污染，也许直至死后才会被污染，是没办法通过隔离看出来的。
这是比起瘟疫还是恐怖的东西。
为了整个帝都的民众，亚历克西娅不能冒那么大的风险，不然一旦传播开来，整个帝都就完了。
亚历克西娅的声声质问如一支又一支利箭贯穿罗莎琳德，令她难以回答，只能沉默不语。
见她如此，亚历克西娅当即轻轻一挥衣袖，轻声道：“你可以走了，回去跟那些高高在上的魔女们直说就行，就说朕不接受她们的道歉。”
罗莎琳德脸上的笑在一刻便凝固了。
她未曾料到这位帝国女皇竟然会拒绝魔女议会的道歉，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女皇陛下，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世上可是有无数人渴望我们魔女议会的帮助。”
“当然，如果女皇陛下认为这还不够，我们还有另一套方案。”罗莎琳德试图再争取一次。
“呵...”亚历克西娅冷笑一声，“那朕问你，潘达斯夫人的头颅送到朕面前的那一天，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什么？”罗莎琳德一愣，她的思维一时间没能跟上亚历克西娅的问题。
“五十三人无辜丧命，三十七户人家破人亡，他们在那一天永远失去了父亲、丈夫、儿子...剩下的十六人则是孤儿。”亚历克西娅沉重地陈述。
罗莎琳德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些贱命而已，能为女皇陛下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听到她这么说，亚历克西娅不怒反笑，那笑声中透着阴冷。
“这，就是朕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的原因...在你们眼中，人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冰冷数字！你们根本不在乎他们！”
她走到台阶之下，目光直视罗莎琳德：“还不走吗？非要朕毫不留情地让你滚出去？”
罗莎琳德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女皇陛下，我可以理解为...帝国打算与魔女议会宣战吗？在这个您最需要朋友的时刻？”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那一刻，她的思维和呼吸都停滞了。
她被一种极致的危险感所包围，仿佛被茧包裹，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她意识到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令她不仅没有一丝战斗的念头，甚至连逃跑的想法也消失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跌落在地上。
“那你恐怕就逾矩了，魔女。”西蒙侧头冷声说道。
另一只手已经搭在剑鞘旁，剑已拔出一寸。
“帝国的敌人若想出现在这大殿之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仅剩一颗头颅。你想要与女皇陛下为敌吗？”
罗莎琳德见状，明白今天的谈判已经彻底破裂。
她未曾料到，堂堂帝国女皇竟会因为那些普通人的死与魔女议会对抗。
在任何人看来，这恐怕都是不值得的。
真不愧是帝国前所未有的暴君！真是疯狂至极！
就连想法都与普通人不一样。
可为了保持魔女的尊严，罗莎琳德还是硬着头皮说：“希望女皇陛下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朕只后悔没有下令让西蒙为潘达斯夫人妥善安排后事，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收拾。”亚历克西娅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拔出了西蒙的长剑。
“现在...朕只给你五个数的时间，如果还不走，那就永远留下吧。”
“五...”
经过之前的对话，罗莎琳德已经明白面前的暴君女皇是言出必行的。
她不再多说，转身逃离了这座大殿。
看着罗莎琳德仓皇逃走，亚历克西娅的脸色却变得越发凝重。
正如罗莎琳德所说，在这样的事后得罪魔女议会绝非明智之举。
但亚历克西娅更清楚的是有些原则与立场是不容退让的。
那些普通人的生命，在她看来并非无足轻重，而是帝国的基石。
为了维护这份基石，她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哪怕是与强大的魔女议会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