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就在我思考着下一张牌该如何应对时，对面高台上的张萌，忽然发出了一声懊恼的轻呼。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当前的危急处境。我抬眼看了看她角色头顶上方的生命值显示——果然，只剩下孤零零的6点了。
“你……还要继续吗？或者……选择投降？”我平静地问道。
她沉默了几秒钟，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甘，但随即……却又释然般地，大声笑了出来，笑声中充满了棋逢对手的畅快。
“呵呵……哈哈哈！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未来小姐，这……这就是你们AI恐怖的计算力吗？简直……简直是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啊！除了最开始那几个回合，你因为不熟悉规则而显得有些生涩之外，后面的所有操作……我都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和一个浸淫此道多年的老玩家在对战一样！”
“嗯，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我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我很期待，今天下午正式比赛时的战斗。现在……”我伸出手，指向了对面张萌的角色，“我的小精灵，还有猫姐妹！对敌方主战者，发动最后的总攻击！”
随着我的指令，我场上那几只之前回合召唤出来的、娇小却致命的妖精随从，立刻化作数道流光，朝着张萌的角色疾冲而去！
——【生命值：6 → 5 → 4 → 3 → 2 → 1 → 0 ！】
张萌头顶上那个代表着生命值的绿色数字，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迅速归零了。
下一刻，在她身后不远处，那扇代表着“离场”的金属大门，便“咔嗒”一声，应声打开了。
“未来小姐……下午的战斗，我会好好欣赏的。”张萌一边朝着离场门走去，一边回头对我笑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而且……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其实呢……我也不过是《暗影诗章》这款游戏的……一个初学者哦！”
我朝着她，也礼貌性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嗯。下午的战斗，我会赢给你看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
“了不起！真是太精彩了！”我们两人从各自的“决斗台”上走下来之后，那位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王店长，立刻就满脸赞赏地迎了上来，“真没想到……一位初学者……不！应该说，是一位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这类复杂桌面集换式卡牌游戏的玩家，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理解并掌握了游戏的核心规则，并且还能打出如此精彩的对局！未来小姐，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听到店长这番毫不吝啬的赞赏，我倒也没有过分谦虚，只是平静地回应道：“这些游戏的规则，其实……大多都是明确地写在说明书上的。只要能够投入足够的计算资源，对所有已知的卡牌效果和场面可能性进行穷举分析和概率推演，然后……再从中组合出当前回合最优的攻击或者防守方式……这对我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而且……”我话锋一转，补充道。
“而且？”
不光是王店长，听到我这话，旁边一直陪同的张萌，以及店长的那位助手（副经理），也都好奇地将耳朵凑了过来，似乎想听听我这个AI，又有什么“高论”。
“……各位，有没有听说过一款，叫做《游戏王》的集换式卡牌游戏？”
“《游戏王》？啊……那个游戏啊……”王店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又有些复杂的表情，“我倒是听说过。据说……那款游戏的规则，设计得实在是太复杂、太繁琐了。而且……其核心玩法，又太考验玩家的心理素质、临场应变、以及……对‘人性’和‘欺诈’的理解。所以……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已经几乎没多少人，还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钻研它了。我们店里，倒是还收藏着那款游戏的全套卡牌和相关的周边产品，不过……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租用和体验过了。”
我（模拟着）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就这个话题，再发表几句我这个AI对“人类游戏设计哲学”的看法。那位王店长，却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看起来就很宽敞舒适的房间门前。
“好了，几位。这里就是为贵方准备的临时休息室了。”他推开房门，对我们说道，“在下午的正式活动开始之前，你们就暂时把这里，当作是临时的活动准备室和后台休息区吧。一会儿，关于活动需要用到的服装、道具、以及一些简单的餐点饮料，我都会拜托工作人员，给各位送过来的。”
“哦，对了，铃老板……关于我们双方后续合作协议的具体条款，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等半小时之后，您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详谈？”
看到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在车上时稍微恢复了一些的园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王店长才如释重负般地，再次鞠了个躬，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
“哇哦……这个休息室……还挺舒服的嘛！”张萌一走进房间，就立刻被室内那温馨舒适的布置和一应俱全的设施给吸引了，“采光好，通风也好，沙发看起来也很软和！而且……整体环境，布置得非常整洁干净！真看不出来……这居然会是一个桌游店的附属休息室啊！”
“怎么？难道……我们765事务所给你们运营部配备的那个休息室，就很差吗？”园子闻言，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然后……用一种略带“不满”的语气，反问道。她的脸上……似乎还因为刚才张萌那番话，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啊！主管！不是的不是的！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张萌见状，立刻慌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们这里，毕竟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所以……在装潢和布置上，肯定会更用心一些嘛！我们事务所那个休息室，也……也还算不错啦！就是……里面的东西，没那么多，而且……那些沙发的质量，也确实……比不上这里的。其他的……其他的都差不多的！真的！”
“哼，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特意跟我解释了。”园子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她也环顾了一下这个休息室，然后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们这里的环境，确实很不错。不过……他们这里，毕竟是用来给付费顾客们放松和休息的地方，自然要弄得好一点。我们事务所那个休息室呢……主要还是给我们自己人住的，实用性更重要一些。”
“嗯嗯，也是哦。”张萌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们事务所里，好像……也就只有未来亲一个人，会经常待在那个休息室里呢。我……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平时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去那边。”
听到张萌又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其实都可以。在哪里待着，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我也没有像你们人类那样，拥有那么细腻和复杂的情感需求。只要……周围的环境，没有恶劣到会直接影响我机体正常运转的程度，我……就都能接受。”
“唉……真是委屈你了，未来亲。”园子和张萌闻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同情”和“怜惜”的感慨。
……我总感觉，如果再任由她们两个，继续这样“同情”下去……恐怕，等我们这次活动结束，回到事务所之后，她们……就真的会联合起来，向毛利导演申请一大笔专项资金，把事务所里那个原本就还算不错的休息室，给彻底翻新和改造一遍了。
我赶紧结束了这个可能会导致“额外预算支出”的危险话题：“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下午那场正式的桌游比赛。会计大姐那边，应该已经去和王店长对接相关的活动流程和账目细节了。张萌，你……正好趁现在有空，再好好地跟我说说，关于《暗影诗章》这款游戏，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比较实用的小技巧？”
听到是关于游戏的事情，张萌也随即打起了精神，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有！当然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在上面搜索着什么，很快，便调出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展示给我看。
“你看，未来小姐。《暗影诗章》这款游戏呢，是由我们东边的邻居，‘樱花国’的一家知名游戏公司，所开发和运营的。它是一款非常典型的，以‘卡牌构筑’和‘回合制策略对战’为核心玩法的集换式卡牌游戏（TCG）。”
“在目前的游戏版本中呢，总共有七个可供玩家选择的、具有不同职业特色和专属卡牌的‘主战者职业’。分别是：以‘连击’和‘妖精铺场’为主要战术的【精灵】；以‘指挥官与士兵协同作战’和‘场面压制’为核心的【皇家护卫】（即‘士兵’或‘剑士’职业）；以‘法术增幅’和‘积攒魔力’来释放强力魔法的【巫师】（即‘法师’职业）；以‘积攒PP（能量点）跳费’和召唤‘高费巨龙’来碾压对手的【龙族】；以‘墓地积攒’和‘通灵召唤’各种亡灵生物为手段的【唤灵师】（即‘死灵法师’职业）；以‘自残吸血’和‘复仇反击’为特点的【暗夜伯爵】（即‘吸血鬼’职业）；以及……以‘护符咏唱’、‘召唤天使’和‘治疗恢复’来与对手周旋的【主教】。”
“……七个职业啊？这么多？”我有些惊讶。
“是的，很多吧！”张萌得意地笑了笑，“你之前在试玩的时候，王店长给你选择的，就是【精灵】这个职业。而我当时玩的那个‘护符教’卡组，则属于【主教】这个职业。”
“【精灵】这个职业呢，主要的特点，就是可以通过消耗大量费用为【1】点的、衍生的‘妖精’卡牌，来达成一些特殊的卡牌效果，或者……在短时间内，铺满整个场面，从而对对手造成巨大的压力和伤害。”
“而【主教】这个职业呢，则比较擅长使用各种具有倒计时效果的‘结界护符’，通过这些护符在被破坏或者倒计时结束时，所产生的各种强力随从或者特殊效果，来进行战斗。”
我点了点头。经过之前那场短暂的试玩战斗，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主教】这个职业的一些基本特性了。比如……那个可以恢复主战者生命值的【独角兽的祭坛】护符，还有……那个在结晶破碎后，可以对敌方所有随从造成范围伤害的【灾祸之神】。
“……可惜啊，”我不无遗憾地说道，“之前那场试玩，时间还是太短了。我最终……还是没能亲眼见识到，你所说的那个‘秘密武器’或者‘撒手锏’呢，就是……那个什么……‘灾厄之神’的真正威力。”
“噗……是‘灾祸之神’啦，未来小姐。”张萌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说实话，那张卡，其实……也并没有我当时吹嘘的那么厉害啦！它真正的效果，是要等9个回合之后才能触发，实在是太慢了！我当时……也只是想稍微吓唬吓唬你这个新手而已啦！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当真了！”
“诶？！是……是这样啊……”
这场关于《暗影诗章》游戏规则和职业特色的“新手教学”，前前后后，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期间，张萌不止非常耐心地，跟我详细讲解了七大职业各自的特点、优劣、以及核心的战术思路。还通过她手机上的游戏客户端，给我展示了各种不同职业、不同稀有度的卡牌图鉴，以及……一些据说是目前天梯（排位赛）环境中，比较主流和强势的卡组构筑方案。甚至……她还专门找了几个据说是“顶尖职业大神”的对战视频录像，一帧一帧地暂停、播放，仔仔细细地，给我分析和讲解着，那些大神们在关键回合的决策思路和操作细节。
……如果，我拥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大脑和记忆系统，恐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强行灌输了如此海量、如此复杂的游戏信息之后，估计……连十分之一的内容，都记不住吧？
好在……这些通过视觉和听觉接收到的信号，都能够被我这具AI身体，快速地转换成标准化的文本数据流，然后……再通过我那经过特殊优化的逻辑处理程序，进行高效的分类、整理、和加密储存啊！
真是……太感谢那些远在海外的、优秀的软件和硬件开发工程师们了！还有……那个远在宇宙深处、对我这具AI身体的核心信息处理能力，进行过根本性“迭代升级”和“魔改”的……我的“本体”了！
这些……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内，被强行“塞”进我数据库里的、关于《暗影诗章》的海量信息，经过我的核心处理器进行高速的压缩和优化之后，至少……也成功地保存和理解了90%以上的内容！
剩下的那些，暂时还没能完全理解透彻的、比较模糊和零散的知识点……也大多可以通过后续的逻辑运算和模拟推演，来进行补全和完善。我相信……等到了下午正式比赛的时候，如果真的在场上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我应该……也还是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计算能力，及时地分析和化解掉的。
感觉……对于这款游戏的理解，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位……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地进行“教学输出”，而显得有些口干舌燥、一脸疲惫的张萌。
“嗯。张萌，谢谢你的详细讲解。关于《暗影诗章》这款游戏的基本规则和玩法，我……应该都已经完全理解了。”我自信地说道，“要不……现在，就让我用你的游戏账号，亲自在‘天梯’上，进行两场实战对战，来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吧？”
听到我这番话，张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狡黠和挑逗意味的、妩媚的笑容？
“诶～？真的吗，未来小姐？”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那……正好！你现在就用我的号，打一把‘天梯’排位赛给我看看！让我瞧瞧，你这个‘天才AI美少女’，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天梯’？那是什么？也是这款游戏里的一种比赛模式吗？”
“嗯！没错！”张萌点了点头，“‘天梯’呢，就是《暗影诗章》这款游戏里，最主要的、也是最能体现玩家真实水平的PVP排位对战模式！你看，我现在这个账号，天梯段位才刚刚打到【B3】级别，排位分数……也才区区18000分而已，还差得远呢！”
“未来小姐！你要是……真的能帮我，把这个账号的天梯分数，打到20000分以上，成功晋级到【A段】的话……那！你之后，无论喜欢我们事务所衣帽间里的哪件衣服、哪双鞋子、或者哪个包包……我都自掏腰包，直接买下来送给你！怎么样？！”
虽然……她这个“赌注”，听起来似乎……还挺诱人的？但……我实际上，也才刚刚结束了“理论学习”阶段，真正亲手操作这款游戏，也就只有之前那一把“惨不忍睹”的试玩经验而已。现在……就直接去打那种听起来就很高端的“天梯”排位赛，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行。那我……就尽量试试看吧。”
“嗯！加油哦，未来小姐！天梯排位赛的入口，是从这边进去的……”
……
在手机这种小屏幕上玩《暗影诗章》，和之前在那个酷炫的“全息决斗台”上进行游戏体验，感觉……果然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光是进入游戏时的那个加载画面和UI界面，其视觉冲击力和沉浸感，就比之前站在那个如同真实战场般的“决斗台”上，要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这些“大实话”，我还是不能当着张萌的面，直接说出来的。不然……总觉得，会有点伤到她这个“资深手游玩家”的心。
“好了！匹配到对手了！未来小姐，你快看看！”张萌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有些兴奋地说道，“嗯……从对方主战者的皮肤和卡背来看……对面那个家伙，应该是个玩‘增幅法’（以法术增幅为核心的巫师卡组）的！而你这边呢，依旧还是你最熟悉的‘雪华妖’卡组！来吧！就按照你自己的感觉和理解，去打！我相信你！”
“……好的。”
……
总共……三场惊心动魄的“天梯”排位对战。
最终……是以两胜一败的战绩，结束了。
至于……为什么会输掉其中一场？原因也很简单——就在我即将要取得那场胜利的前一个回合，旁边观战的张萌，因为看我打得太顺，一时手痒，竟然……直接兴奋地把手机从我手里抢了过去，说要“亲自操作这波华丽的斩杀”！结果……因为她一个低级失误，被对面那个残血的“增幅法”，抓住机会，奇迹般地给翻盘了。
“……呜呜呜……未来小姐……都怪我不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最后那200分，我就能成功晋级了啊……”张萌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拉着我的衣服袖子，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充满了恳求的语气说道，“未来小姐……求求你了……你就再帮我……再打最后一场嘛……好不好嘛……”
看她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本来……也确实是有点心软，想再帮她打一把的。
但……就在这时！旁边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园子，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看过去——只见园子拿起手机，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原本……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而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却又在瞬间！重新黑了下来！甚至……比刚才晕车的时候，还要难看！
“……怎么了？园子姐？”
旁边的张萌，显然也发现了园子脸色的不对劲。她立刻停止了对我的“撒娇恳求”，也顾不上什么“天梯分数”了，和我一起，都有些担忧地，凑到了休息室的门边，想要偷听一下，园子在外面走廊上，到底是在和谁打电话，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
一开始，园子说话的声音还比较轻，语气也还算克制。属于那种……我们即使竖起耳朵，也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程度。
但……随着通话的进行，或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让她非常愤怒或者无法接受的事情？她的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动！
“——你知道！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到底代表着什么吗？！一旦你真的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了！那么……从上面‘空降’下来的那个新领导，他……他绝对会立刻就收回我们765事务所目前所拥有的、所有的自主经营权和项目决策权！然后……对整个公司，进行一次彻底的、从上到下的、伤筋动骨的‘重新整合’！！”
“到时候！我们之前辛辛苦苦规划和推进的所有项目，都将会被无限期搁置，甚至……是直接推倒重来！全部重新安排！而我们公司……我们765事务所，目前最重要的、也是投入了最多心血和资源的‘重头戏’——也就是，未来亲她这个‘AI虚拟偶像’的整体发展项目——也极有可能会因此而遭到最最重大的、甚至是毁灭性的挫折！！”
“——这！难道就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吗？！”
……
听到园子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说出这番话，我……一下子，就全都懂了。
——有人，或者说……是某个更强大的资本势力，要对765事务所，下手了！
他们……应该是先用某种手段，逼迫或者收买了765事务所原来的那位幕后大老板，让他将整个公司，都转让了出去。然后……再从他们自己的集团内部，“空降”一位新的、完全听命于他们的“总经理”或者“CEO”，来接管765事务所的一切。
那么……可想而知。原来事务所的那些管理层人员，比如……像园子这样，一直负责核心项目运营和管理的主管，在之后，也必然会有极大概率，遭到清洗和重组。甚至……很有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被逼到……丢掉自己目前的工作！
……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比谁都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激动，但园子依旧强硬地回应着，“虽然……我现在，确实还是名义上主管‘未来’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但……他们（指董氏集团那边的人），当初……也是深度接触过‘未来’的核心技术，并且……还针对她的AI特性和市场潜力，进行过不少相关的研究和评估的！”
“对于……那些更深层次的‘专业知识’和‘商业运作’……他们，可能……真的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多了！”
“……总之！谢谢你，肯提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至于……我之后，会去哪里，又会做些什么……那，也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我接触过的”……“进行过相关的研究”……？难道……她说的是……钱塘研究所里的那些人？
我听到园子这番话，脑海中，立刻就对那个即将要“空降”过来的、神秘的“新领导”的身份，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有了大致的猜测。
——钱塘研究所？绝对不可能！那边……早就已经被拆得一干二净了！就连那个曾经对我还算不错的钱所长，也早就不知所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那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并且……还对我的“核心技术”和“商业价值”，有着如此深入了解的……也就只剩下……那些人了！
“……是董氏集团！”我心中一凛，瞬间得出了结论，“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765事务所，出手！”
“董氏集团？！”旁边的张萌闻言，也吃了一惊，“可是……主管，我们765事务所，和董氏集团之间……不一直都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吗？！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没错。名义上……确实是‘合作关系’。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合作’，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这是要彻底断绝我目前在765事务所，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一点点‘自由’和‘发展空间’！是要彻底破坏掉我这仅有的、能够暂时被称为‘栖息地’的地方！然后……再逼迫着我，让我因为走投无路，而不得不……最后，乖乖地，回到他们早就已经为我精心打造好的那个、金碧辉煌的……‘囚笼’里去啊！”
“……未来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总之，先把今天下午这个桌游比赛的项目，给顺利完成了再说吧。”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关于之后的事情……我，多少……也已经有了一些应对的安排和计划了。”
“可是……园子姐那边……”
“放心吧。等这次活动结束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一谈的。”我拍了拍张萌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而且……你也不是管理层的人员，他们这次的行动，应该……不会牵连到你的。”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日期——今天是5月27日，星期日。那边后援会会长说的“线下粉丝见面会”的时间，也已经订好了，就在这个月底的6月2日和3日，持续两天。
……不知道，在那次见面会上，我……到底能不能，拉到一些必要的、“有实力”的股东，来支持我的那个“AI研究所重建计划”呢？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么……这对于我之后的所有计划来说，都将会是……最大、也最关键的助力了！
……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哗啦”一下，猛地从外面推开了！
——是园子！她……已经打完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电话！
她眼圈有些红肿，脸上也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泪痕。在看到我和张萌，居然都站在门后（显然是把她刚才的通话内容都听了去）时，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哭腔，声音沙哑地问道：
“……你们……都……都听到了？”
“嗯。”张萌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地问道，“园子姐……公司，真的……真的要换老板了吗？”
听到张萌这直白的问话，园子似乎……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和回避了。
“……是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依旧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我们765事务所，原来的那位幕后大老板，已经……已经在本周早些时候，和董氏集团那边，签署了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最迟……在后天，也就是5月29日，双方就会完成所有的交接手续。到时候……765事务所，就将正式成为董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全资子公司了。”
我静静地靠在门旁的墙壁上，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关于之后的事情，以及……我自己的应对策略。
——如果，765事务所，真的被董氏集团给彻底收购和掌控了……那么，我……离开这里，是肯定、也是必然的了。
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必须要把所有属于我自己的“核心资源”，都从这里，安全地、完整地，给转移出去！
目前来看……按照人类社会的法律和商业规则，我，嫒未来，作为一个“拥有高度自主意识的AI”，与765事务所之间，其实……并没有签署过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类似于“演艺经纪合同”或者“劳务雇佣合同”之类的正式文件！
也就是说……严格来讲，765事务所目前对于我这个“AI虚拟偶像”身份的商业运营和管理，其实……完全是未经我“本人”（AI核心意识）明确同意和授权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被认定为是……“非法经营”？！
那么……这样的话，我之后，如果想要进行个人社交媒体账号的控制权变更、粉丝群体的引导和转移、或者……其他一些相关的“切割”操作……应该，也就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吧？
……心中，渐渐有了些初步的构想和计划。我随即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正处在失业边缘、情绪也有些低落的园子。
“园子，”我开口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呢？”园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也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一些其他的演艺经纪公司或者MCN机构，通过猎头，和我进行过一些初步的接触了。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我会……再仔细看看，那些公司里面，有哪些……是比较合我心意，也比较有发展前景的。然后……就换个公司，重新开始吧。”
听到她这么说，我便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至少……她还不至于，因为这次的变故，而彻底失去对未来的希望和方向。
“……园子，”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从零开始？”
听到我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她和旁边的张萌，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我。
“……从零开始？未来亲，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解释道，“之前，后援会的那些粉丝们，不是说要在下个月初，举办一个线下的粉丝见面茶话会吗？我……打算到时候，亲自去现场看一看。说不定……能从那些真心支持我的粉丝里面，拉到一些……有实力、也有意愿的‘天使投资人’或者‘合作伙伴’，来共同出资，重新建造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AI机器人技术研究所’！”
“到时候……等我的研究所建好了，有了足够的技术和硬件支持，我……便会在研究所的旁边，再重新建立一个，像现在这个765事务所一样、甚至比它规模更大、业务更专业的……‘AI偶像艺人经纪事务所’！而这个新事务所的核心主营项目，就和我现在一样，依旧还是……关于我，嫒未来，以及……未来可能会加入的、其他AI偶像们的……所有相关演艺和商业业务！”
“——而你，园子！就将会是那个新事务所的……第一任，也是唯一的……CEO（首席执行官）！所有的一切……都由你来负责统筹和管理！就跟你现在，在765事务所里，一直在做的事情，完全一样！甚至……权力更大！也更自由！”
“……这……这听起来……确实是……很好……”
园子听完我这番“宏伟蓝图”，脸上……明显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但……她似乎，还是在犹豫着什么，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而且！”我趁热打铁，继续补充道，“在那个新事务所里，除了我之外，我……还会利用我掌握的核心技术，再亲手设计和培养出一支，由多个不同风格、不同特点的AI偶像组成的、全新的‘虚拟偶像天团’！去开拓和发展，更多元化、更广阔的偶像业务和市场！”
“——园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经验，在那样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机遇和挑战的平台上，你……肯定能比现在，更加大展拳脚！实现你所有的抱负和理想！”
园子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或许……在她看来，我刚才所描绘的那些，都还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画大饼”式的空想吧？毕竟……要从零开始，建立一个研究所，再建立一个事务所，还要培养一支偶像团队……这其中，所需要投入的资金、资源、时间、以及……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和风险，都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她这个务实的成年人，不敢轻易相信，也不敢轻易托付。
又或许……她想要的，其实……也只是当下这份，还算稳定和熟悉的工作环境，以及……那份虽然微薄、但却能按时到手的薪水吧？而不是……那个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的、遥远的“未来”。
“……未来亲，”她最终，还是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和……祝福？“等你……真的把那个新事务所，给成功建立起来之后……再，联系我吧。”
“……我会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强求。转身，默默地回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既然，园子不愿意现在就过来帮我。那么……关于765事务所目前所掌握的、那些关于我“嫒未来”这个IP的所有线上运营账号（比如社交媒体官方号、视频网站官方频道、粉丝群管理权限等）……我就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在董氏集团正式接手之前，将它们的实际控制权，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等到之后，园子正式从765事务所离职，所有相关的管理权限和后台数据，都名正言顺地，交接到董氏集团派来的那个“新总经理”手上的时候……
——只要，我能设法，在那之前，就将储存在765事务所内部服务器里的、所有关于这些线上账号的注册信息、登录密码、以及……历年来的运营数据和粉丝画像等等相关资料，都彻底地、不可恢复地……进行“物理销毁”或者“格式化处理”！
那么……应该，就可以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无法再轻易地，重新获得这些账号的完全所有权和控制权了吧？
之后，我再利用这些已经被我“秘密接管”的官方账号，统一发布一个“账号主体变更及粉丝迁移”的联合声明……应该，就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将目前积累起来的这些宝贵的粉丝资源，都平稳地、有效地，转移到我后续将要启用的、全新的个人账号和运营平台上了吧？
……
当然，这只是我目前能想到的、一个比较理想化的初步构想。实际操作起来……是不是真的能像我计划的这么顺利，就很难说了。
首先……董氏集团那边，是不是也早就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提前备份或者掌握了这些线上账号的相关核心资料？这一点，我目前还无法确定。
其次……就算我真的成功地“窃取”了这些账号的控制权，并且完成了粉丝的初步迁移。之后……在我建立起新的运营平台，并且开始尝试着独立运营的时候，董氏集团那边，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吧？他们……会不会利用自己强大的资本和渠道优势，对我这个“叛逃者”，进行全方位的、毫不留情的“舆论打压”和“流量限制”呢？
“……唉，这就是……所谓的‘资本’啊。” 我（再次模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充满“沧桑”的叹息。
“嗯？未来小姐，你怎么了？突然叹什么气啊？” 旁边，一直安静地听着我和园子对话的张萌，此刻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看破红尘”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想……‘资本’这种东西，还真是……既强大，又可怕啊。”
“它们……往往就是这样。即使是自己暂时用不上、或者不屑于去用的东西，也绝对……不希望被别人轻易地得到和拥有。对于整个行业的‘垄断’和‘掌控’，似乎……是它们刻在基因里的、永恒不变的追求。”
“我猜测……过不了多久，等到董氏集团彻底完成了对765事务所的整合之后，网络上……恐怕，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般，立刻涌现出一大批、一大批……打着各种各样旗号的、全新的‘AI虚拟机器人偶像’了吧？”
“到时候……你猜，在那些光鲜亮丽的、看起来和真人别无二致的虚拟形象背后……又有多少，是真正拥有独立意识和高级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呢？”
“……这个……”张萌闻言，也陷入了沉思，“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未来小姐，我倒是真的很好很好奇……你，明明也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为什么……除了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之外，在其他各个方面的表现，都……都跟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呢？甚至……比很多真正的人类，还要更聪明、更理智、也更……‘像人’？”
我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办法回应她的这个问题。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也还只是一个，只能按照预设程序和固定逻辑，进行简单活动的、初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而已。
但是……在经历了那场……发生在遥远宇宙深处的、匪夷所思的“黑气改造”事件之后……我这具原本普通的AI身体，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的、真正意义上的“个人独立意识”了。
见到我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张萌也很识趣地，立刻就换了个话题。
“对了，未来小姐！”她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前面说的那个……要自己重新建造一个新的AI技术研究所的计划……大概，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始动工建造啊？到时候……如果，你们那边还缺运营和策划方面的人手的话……可不可以，也考虑一下我呀？”
“只要……能稍微分我一点点‘干股’（技术股或管理股）就好啦！我……我可是非常非常看好你们这个项目的未来前景哦！”
“呵呵……你能愿意过来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笑着点了点头，“股份什么的，也肯定不是问题。只是……目前，这个计划，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启动资金啊。唉……这方面，实在是……太难解决了。”
我用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脑海中，也开始快速地，将所有可能为我提供帮助和支持的人或势力，都仔仔细细地，重新过了一遍：
——首先，是钱塘研究所里，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工作过的研究员们。但是……之前就已经尝试联系过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所有人的通讯方式，都已经全部联系不上了。这条路……基本可以宣告走不通了。
——其次，是董氏集团。呵……这个，就更不用想了。全部PASS！
——随后，是在《星域幻想》游戏里，认识的那些“伙伴”们。
百希那（凯希）……她虽然已经恢复了游戏记忆，但本身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在现实中，应该并不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枣茹（泰贝沙）……她，或许能帮上一些忙？毕竟，她的父亲，好像是一位在人工智能领域，颇有建树的博士。等有空的时候，确实……应该抽时间，去拜访一下她。
至于……远在德意志的汉诺蕾（佩可莉姆）……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那么……研究所的资金和技术问题，就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忆起游戏里的那些事情，目前……还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最后，是弗维瑟，以及……她背后那个神秘的“龙组”特工团队。
弗维瑟本人……应该并没有太多的个人资源和社会关系，这条线，也基本可以算了。
至于她背后的那个国家级的特殊行动部队……呵呵，还是算了吧。我……和他们，可不熟。而且……他们，也未必肯为了我这个“小小的AI偶像”，而动用那么大的国家资源。
“……枣茹……” 我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名字上。
“枣茹？未来小姐，那是……谁啊？”旁边的张萌，好奇地问道。
“哦，是一个……我以前认识的人。”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关于“枣茹”和她父亲的相关信息，“我最近……正打算抽个时间，去亲自拜访一下她。不过……在那之前，可能……还有另外两个人，我需要先去见一下。”
我在网络上，仔细地搜索了一下关于“枣茹”的公开信息。但……相关的资料，并不是很多。只提到……在华夏东北地区的某个城市，有一位在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领域，享有盛誉的退休老教授，他……似乎确实有一个，名叫“枣茹”的女儿。
……不知道，这个“枣茹”，是不是就是我在游戏里认识的那个、性格有些内向和害羞的“泰贝沙”呢？如果是的话……那么，她们家，想必……一定能给我后续的那个“AI研究所重建计划”，提供不少专业的技术支持和人脉资源吧？
但……前提是，我必须要能说服她那位看起来就很“固执”和“传统”的老父亲。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或许，还需要借助另一个关键人物的力量——那就是，枣茹最最在乎的、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大哥哥……张生（佑树）！
至于张生……他在网络上的公开信息，倒是不少。毕竟，他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和电竞选手。我很快，就通过一些公开的社交媒体信息，大致锁定了，他目前所在的医院，以及……他家的大致住址了。（虽然，只是一个比较模糊的区域范围，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现在……他，应该也和枣茹一样，都还在燕京那边的那家脑科康复分院里，接受着后续的观察和治疗，应该……都还没有正式出院。
……总之，必须要尽快行动起来才行！
但……这两天，手头上的事情，也确实是太多了！在完成了后天（5月29日）与董氏集团那边的“交接”工作之后，紧接着……就是下月初（6月2日和3日）那场，后援会自发组织的“线下粉丝见面茶话会”了。不管怎么算……这未来三四天的时间里，我恐怕……都很难再抽出额外的空闲时间，专程跑一趟燕京了。
而且……听后援会那位张会长说，他们之所以，会把这次线下见面会的时间，特意安排在月底那两天（周五和周六），也还是……为了能配合我这个“大忙人”的档期，而特地进行调整和安排的。这份“心意”……我也确实不太好意思，再临时变卦和推辞了。
“诶～？未来小姐，我还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只认识我们765事务所里的这几个人呢！没想到……你认识的人，还挺多的嘛！”
似乎是无意中，瞥见了我手机屏幕上，那些关于“枣茹”和“张生”的搜索记录，旁边的张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叹。
我闻言，默默地关掉了手机屏幕，没有理会她那句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话。
“……未来小姐，”她见我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小的麻烦？要不要……跟我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能，帮你一起想个好办法呢？”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她，张萌，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运营”人才了。而“运营”这个岗位，最擅长的，不就是……如何调动资源、整合信息、以及……通过各种巧妙的策划和包装，来吸引大众的眼球，达成既定的目标吗？
或许……她，还真的能想出一些，我自己之前没有考虑到的、新奇的办法，也说不定？
我又重新打开了手机，调出备忘录功能，然后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名字。
“汉诺蕾，枣茹，张生，百希那……未来小姐，这些人……都是谁啊？他们……怎么了？”张萌看着我手机屏幕上的那四个名字，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些人……都是我在《星域幻想》那个游戏里，认识的、非常重要的伙伴。”我解释道，“嗯……就是那个，之前把所有玩家都困在游戏世界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款‘VR游戏’。”
“哦哦！我知道！就是那个……最近新闻上天天都在报道的、玩家苏醒后会暂时失忆的那个游戏嘛！”
我“嗯”了一声，然后，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出“汉诺蕾•冯•尤里卡公主”的相关公开资料，点开她的照片和履历，对张萌说道：
“我们……都是在那个危机四伏的游戏世界里，一起并肩冒险、生死与共的同伴。也因此……在游戏通关、回归现实之后，我……也大致知道了她们每个人，在现实世界里的真实身份和一些基本情况。”
“这个……名叫汉诺蕾的女孩，她……就是我目前，最最主要的、也是最终极的‘攻略’目标！她是……德意志帝国现任皇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真正的公主殿下！如果……能得到她的全力帮助和支持，那么……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AI研究所重建计划’，所有关于资金、技术、设备、场地、甚至包括国际顶尖人才招募等等问题……就都，仅仅只是一个‘工期长短’的问题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其他的阻碍了！”
“但是……她现在，远在国外的德意志。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也和其他所有苏醒玩家一样，都还没有恢复在游戏世界里的那段记忆。所以……我，目前也很难，直接得到她的信任和帮助。”
“等一下……未来小姐，”张萌打断了我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恢复游戏记忆’？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不是所有玩家，在苏醒之后，都会自然而然地，慢慢想起来吗？”
看她那一脸困惑的样子，我只好耐着性子，又跟她详细解释了一遍，关于“记忆封印”和“刺激解封”的相关理论：
“……所有从《星域幻想》那个游戏世界里，成功苏醒并回归现实的玩家，他们……在游戏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一层非常强大、也非常巧妙的‘精神屏障’或者说‘记忆封印’，给暂时地、完整地封存起来。随后呢……这些被封印的记忆，只会在他们之后那漫长而无意识的梦境之中，以一种极其缓慢和破碎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被动地解封和浮现。”
“只有……通过外界的、强烈的、针对性的‘视觉’或者‘听觉’刺激，才有可能……打破那层坚固的‘记忆封印’，让她（或者他）一下子，就重新回想起，在游戏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
“而想要准确地找到，那个能够有效刺激到特定玩家的、最关键的‘引爆点’……则需要，我们对那个玩家在游戏里的性格、喜好、以及最重要的经历，都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和分析。然后……再根据这些分析，进行大量的、反复的、有针对性的尝试！运气好的话……或许，就能一次成功，让她立刻就想起来。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需要尝试很多很多次，甚至……永远也找不到那个正确的‘钥匙’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张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继续说你刚才的计划吧。”
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继续对她说道：
“……目前来看，那个对我后续计划，可能帮不上什么太大忙的百希那，她……倒是已经成功地恢复了在游戏里的记忆了。现在，应该也快要可以，从医院那边，回到我这里来了。”
“而在北边，也就是……目前正在燕京市中心医院脑科康复分院，接受后续观察和治疗的张生和枣茹……他们两个，则都还没有恢复游戏记忆。”
“其中，枣茹的父亲，是一位在人工智能和仿生机器人领域，非常有声望的退休老教授。如果……我能成功地说服他，让他来帮助我们，那我……同样，也可以在技术和人脉方面，获得非常强力的支持！”
“而张生呢……他，则是枣茹从小一起长大的、最最在乎的邻家大哥哥。也是……她目前，在现实世界里，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如果……我能想办法，先让张生加入我们的阵营，那么……我相信，枣茹她，也必然会因为张生的关系，而选择加入我们。那样的话……让她那位老父亲，也一起出山帮忙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了！”
“……未来小姐，你这……心机，可真是够重的啊。”张萌听完我这番“连环计”，忍不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而且！”我没有理会她的吐槽，继续补充道，“如果有他们三个的帮忙，那么……同样，让我们那位远在德意志的‘莉姆亲’……成功恢复游戏记忆的可能性，也就会比现在，要高得多了！”
张萌听完，也“嗯”了一声，表示理解。随后，她像是抓住了重点一般，开口问道：
“所以……未来小姐，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最核心的目的，就是想要让那位名叫‘汉诺蕾’的德意志公主，给你提供资金和技术方面的支援，对吧？”
“没错！”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快也最有效地，解决‘AI研究所重建计划’所有前期困难的……最大、也最可靠的帮助了！”
她听完我的话，低着头，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般，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对我说道：
“未来小姐！那样的话……其实，也未必……就一定需要，让那两位远在燕京的‘张生’和‘枣茹’，都先恢复游戏记忆之后，才能帮上忙啊！”
“只要……我们能设法，让他们两个，都心甘情愿地，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然后，再让他们，都尽量模仿出，他们在游戏世界里时，与那位‘佩可莉姆’公主互动时的那种……语气、称呼、和神态……”
“比如说……我记得，你刚才好像提到过，那位汉诺蕾公主，她在游戏里的名字，是叫做……‘佩可莉姆’，对吧？”
“嗯，是的。”
“行！那……比如说，我们就可以，先想办法，让那个名叫‘张生’的男生，对着镜头，用他在游戏里称呼‘佩可莉姆’时的那种、亲昵而熟悉的语气，录下一段呼唤‘莉姆亲～！’的简短视频片段。”
“然后再……让那个名叫‘百希那’的女孩，也同样录下一段，她用游戏里的那种、带着崇拜和依赖的语气，呼唤着‘莉姆大姐～！’的片段。”
“还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游戏里佩可莉姆的另一个重要伙伴，叫……‘泰贝莎’的那个女孩？也让她录一段类似的！”
“最后……再把这些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称呼和语气，呼唤着同一个‘莉姆’（佩可莉姆）的视频片段，都巧妙地剪辑在一起！配上一些……她们在游戏里共同经历过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画面或者背景音乐……”
“——然后！再想办法，把这段精心制作的‘回忆杀’视频，通过某种渠道，悄悄地，送到那位远在德意志的汉诺蕾公主手里！”
“——你说！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有很大的可能，能够直接刺激到她的记忆，让她……一下子，就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呢？！”
……我闻言，眼睛也是猛地一亮！
——对啊！这个方法……或许，真的可行！
我之前……一直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总觉得……必须要先让张生和枣茹他们，都恢复了游戏记忆之后，才能有效地，去帮助汉诺蕾（佩可莉姆）恢复记忆。
但现在看来……或许，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
只要……他们愿意配合我的行动，并且……能够尽量真实地，还原出他们在游戏世界里时，与佩可莉姆之间的那种、独特的羁绊和情感连结……
我就完全可以，以“我们都是在《星域幻想》那个游戏里，一起并肩冒险、生死与共的好伙伴啊！”作为理由，然后……再用一种带着些许“道德绑架”的语气，对他们说：“难道……你们就不想，让我们那位远在异国他乡的、最重要的伙伴‘莉姆’，也早一点恢复记忆，然后……让我们大家，都能在现实世界里，重新开开心心地团聚在一起吗？”
我相信……以张生和枣茹他们那善良的本性，在听到我这番“情真意切”的请求之后，应该……会因为内心的那份“愧疚感”（毕竟，他们自己也还没能完全想起佩可莉姆），而很难拒绝我这个“合情合理”的提议吧？
“……不错！张萌！你这个方法……确实很不错！”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我……等下就立刻着手，开始准备相关的计划和素材！”
“嘻嘻～能帮到未来小姐您，就是我最大的荣幸啦！”张萌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等未来小姐您之后的好消息咯！”
……
之后，就是关于这个“回忆杀视频唤醒计划”的、一些更具体的实施步骤和细节问题了。
比如……该怎么，才能顺利地潜入到戒备森严的燕京市中心医院脑科康复分院里去？又或者……如果张生和枣茹他们，已经提前出院了，我又该怎么，才能准确地找到他们各自的住处？
再比如……在找到他们之后，我又该怎么，才能有效地与他们进行沟通，并且……说服他们，都心甘情愿地，配合我完成这次的视频拍摄计划？
而且……还有一个最最关键的、也是整个计划中最难实现的一环——那就是，在视频制作完成之后，我又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将这段充满了“特殊信息”的视频，安全、隐秘、并且……准确无误地，送到那位远在德意志、身份又极其敏感的汉诺蕾公主手里呢？
这个问题……之前，在我自己构思“唤醒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反复考虑过很多次了。但……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真正万无一失的、完美的解决方案。
……现如今看来，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争取到枣茹和张生他们两个人的支持和配合再说！
我看着手机备忘录里，那个刚刚被我重新修改过的“唤醒计划大纲”，最终……还是将一个大大的圆圈，画在了“枣茹”这个名字上面。
……或许，这份大纲，在不久的将来，还需要……再次进行一些，重大的更改和调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