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这鬼地方我压根不熟。要在茫茫山区里找个避难所?简直是大海捞针。这不,眼前就是个三岔路口,马上就得做抉择。
“老大,两条路,选哪边?”巡音的声音从副驾传来。
“嗯...我琢磨着山多的地方可能性大点。”我边应着,边努力在驾驶座上挺直身子,试图透过浑浊的前挡风玻璃分辨远方山峦的轮廓。可这该死的辐射尘漫天飞舞,能见度低得可怜,百米开外就只剩一片模糊的灰影。
“不行啊,啥也看不清。”我挫败地缩回座位。
“肯定看不清,”巡音接话,“外面这能见度,撑死一百米有没有都难说。”
远处的一切都被厚重的尘埃吞噬,只剩下朦胧扭曲的轮廓。别说找山了,光是想看清路牌都费劲。
“啧,算了,先往西开吧!”实在没辙,我踩下油门。西边好歹是江右的方向,眼下找避难所是没谱了,只能先往那边靠,路上再碰碰运气。
车轮碾过地面,激起一阵粉尘。地上积了快一厘米厚的灰,车子开起来都有些打滑。路旁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此刻被厚厚的尘埃覆盖,再也寻不到一丝绿意。入眼的世界只剩下死寂的白与灰,一股沉甸甸的绝望感压上心头。
“老大,全是灰色呢...”巡音轻声说。
“嗯,这就是核战,”我叹了口气,“核战后的世界,就这样了。”
“和平的世界...一定很美好吧?”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和平啊...”我一时语塞。巡音出生在地下基地,从未见过蓝天大海。跟她描述和平的景象,就像对天生的盲人描绘颜色,她恐怕很难想象出来。等以后有机会,得找台电脑给她看看旧世界的纪录片才行。
这样想着,我回道:“等之后找个《动物世界》给你看看。”
“《动物世界》?”她似乎有些困惑,“老大,你直接跟我说说和平是什么样子不行吗?”
听她这么说,我有点意外。这就像对盲人说颜色一样抽象啊。不过她是三代,也许真有什么特别的方式去理解那些色彩?我压下疑惑,试着描述:“好吧,跟你说,和平的世界很美。山是碧绿的,藏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海是湛蓝的,上面漂着帆船,还有人踩着冲浪板乘风破浪。天也是蓝的,清澈得不像话。要是生活在那种年代,会让人忍不住想出去冒险呢。”
“冒险?”她重复道。
“嗯,冒险。想去探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见识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我就特别想去大草原,去原始森林,和朋友们在那儿住上几天。然后还要去沙漠,去海洋...可惜啊,在现在这世道,这些都成了奢望。”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巡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陷入了某种计算或模拟。见她这样,我也没再出声,让她自己琢磨去吧。
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驾驶上。没开多久,视线尽头一个模糊的黑影渐渐清晰——是辆废弃的汽车,半埋在尘埃里,显然早已报废。
“是辆废车,老大,要不要去看看?”巡音提醒道。
“没必要,外面太危险,咱们也不缺什么,继续走。”我摆摆手,重新提速。可速度一上来,之前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对劲感又冒了出来。
“老大...”巡音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
“嗯?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得清理下发动机了。再这么开下去,进气口肯定被这些辐射尘堵死,到时候咱这车也得跟路边那些一样趴窝。”
清理发动机?对!就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平时空气干净还好,可现在满天都是致命的灰尘。刚才开了十多分钟,进气口里怕是积了不少。不赶紧清理防护,发动机罢工是迟早的事!
“是该清理了!但现在不行,得找个能挡灰的地方。”我咬咬牙,稍微加重了油门,祈祷能在车子彻底趴窝前找到个山洞。这里是山路,山洞应该不难找。
“老大,这里山多,肯定会有山洞的。”巡音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嗯,但愿吧。”我紧盯着前方。
又开了一阵,路边的废车开始多起来,一辆接一辆,像沉默的墓碑。
“边上废车也多起来了...”
“嗯,看来不少车都搁浅在这儿了。”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默默祈祷着山洞快出现,我维持着六十迈的速度在国道上行驶。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沉闷嘶哑,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火。每一秒都像在走钢丝。
“老大!边上有个小屋子!要不要先去躲躲?”巡音突然指向右侧。
我顺着望去,路边确实有个水泥砌的小房子,像是存放工具用的,小得连车都塞不进去。躲人的话,我和巡音倒是够。
可车怎么办?真要丢在这儿?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决定赌一把。“不,我有预感,山洞快到了。”这预感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对放弃这辆精心改装过的轿跑的不甘心。
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祈祷。五分钟后,前方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灰蒙蒙的视野里——是山洞!
“老大!前面是山洞!”巡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嗯!终于到了!”我长舒一口气。一路上看到那么多趴窝的车,能撑到这里,真是万幸。普通轿车怕是早倒下了,也就这轿跑的进气设计硬朗些。
“老大小心前面!”巡音猛地惊呼。
“哦!谁他妈在路中间放木桩!”我瞳孔一缩,猛打方向盘。一根粗大的木桩像鬼魅般杵在路中央!幸亏发现及时,车子险险擦着木桩边缘绕了过去,车门刮蹭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啧!”我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
终于把车开进隧道,我立刻靠边停下。发动机舱盖下传来不祥的热浪和噪音。
“老大!你车技真臭!”巡音拍着胸口,半是后怕半是揶揄。
“闭嘴!就那么点缝能钻进来,够可以了!少废话,穿好外套,准备干活!”我没好气地回敬,从后座抓起冲锋衣套上,拉紧帽子,戴好手套。看巡音也穿戴整齐,才推开车门。
隧道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惨淡的光。外面的天光本就昏暗,洞里更是伸手难辨五指。我对刚下车的巡音喊道:“太暗了!你去后备箱拿手电筒,工具箱也带过来!”
“好嘞,你稍等。”她小跑着去了。
我借着微光四下打量。隧道不长,大概两三百米,能隐约看到对面出口。洞壁两侧停着几辆车,黑乎乎的看不清细节。我本能地不想靠近那些未知的黑暗角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巡音拿着强光手电和工具箱回来了。
“东西拿来了。”她说着,“啪”地一声打开了手电,一道光柱刺破黑暗。
“好,工具箱给我,你打光。”我接过沉甸甸的工具箱,摸出六角螺丝刀,目光投向引擎盖。整个车身都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的辐射尘,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幸好带了备用衣服。我扯下一截袖子裹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去掀引擎盖。
“来,照这儿!”我指挥道。
巡音的光束精准地打在引擎舱内。灰尘弥漫,但更糟糕的是发动机进气口——那里积满了灰,几乎快要堵死了。
“毛巾给我!”我伸手。
“给。”一块旧毛巾递过来。
我尽量小心地掸掉引擎表面的浮尘,然后用螺丝刀去拧进气口的固定螺丝。
“哦!烫烫烫!!”刚熄火没多久,金属滚烫!只能缩回手,烦躁地等着降温。
感觉差不多了,我再次动手,这次顺利旋下了螺丝。“让一下。”我费力地把整个进气管道组件连带滤网拆下来,放在地上。清理掉表面的积灰,又拆开外壳。
“呜哇...好多灰!”巡音凑近照着,“都是吸进来的辐射尘吧?”
“嗯,快堵死了!里面肯定更够呛。可惜没水,只能将就着用毛巾擦擦了。”我用刷子拼命刷着进气口内部,巡音则清理着周围的舱室和齿轮。虽然清理得很粗糙,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堵得严严实实了。
“只能这样了老大,再里面实在够不着了。”巡音直起身。
“嗯,聊胜于无吧。”我拿起组件准备装回去,看着那大张着的进气口,动作又停住了。“不行啊,这样再上路,用不了多久又得堵死。”
“你是说进气口?”巡音眨眨眼,“加个过滤呗?虽然我早想说了。”
看她一副“你怎么才想到”的表情,我叉着手无奈:“废话!我当然知道!可这鬼地方上哪儿找滤网去?再说这漫天辐射尘,普通滤网能顶多久?”
“谁说一定要那种滤网了?”巡音狡黠一笑,弯腰捡起刚才用过的旧毛巾,直接蒙在了拆下来的进气口上,比划了一下。
我眼睛一亮!对啊!毛巾!现成的好东西!透气,还能挡大颗粒灰尘!只要固定住...
“至于怎么固定嘛...老大,你衣服上那根系带?”巡音的目光落在我冲锋衣的抽绳上。
“哦!给!”我二话不说扯下抽绳递给她。
她麻利地在毛巾外面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搞定!”
“行啊巡音!够机灵!”我由衷赞道,随即又皱眉,“那引擎盖缝隙呢?”解决了进气口,但引擎盖合上后四周的缝隙还是会进灰,腐蚀里面的零件。
“老大,这你也想不到?”巡音促狭地看着我。
“呃...我是想用布堵...可...”我环顾四周,视线扫过后排座椅,猛地一拍大腿,“对了!椅套!巡音,把后面椅套拆下来!”
“正解!看来老大你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嘛!”她笑嘻嘻地调侃。
“去你的!我年轻着呢!”我一边回嘴,一边和她合力把后排座位的布艺椅套拆了下来。不知不觉,主导权似乎落到了她手里。
“真是...我啥时候成你小弟了?”我小声嘀咕。
“哈哈,这叫能者居上!好了,布套给我吧!”她接过厚实的布套,沿着引擎盖的边缘轮廓,仔细地将布套塞进缝隙里,尽量填满每一处空隙。
“好了!这下应该能顶一阵子了!”巡音拍拍手,满意地说。
“呼...真不容易。总算能稍微安心点了。”我松了口气,正要把工具箱放回后备箱——
“有车来了!”巡音猛地低喝,一把将我拽到车后躲起来!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两秒后,引擎声果然由远及近,一辆私家小轿车亮着昏黄的灯,从我们来时的方向驶入隧道,速度不慢,很快穿过隧道消失在另一头的出口。
“老大,听那发动机声音,响得不对劲。”巡音侧耳倾听。
“嗯,进气肯定堵得厉害,照他这么开,熄火是早晚的事。”我摇摇头。
“不去提醒下?”
“算了,这世道,少管闲事。”我放好工具,回到驾驶座,掸了掸冲锋衣上的灰放回后座。巡音也脱下雨衣抖了抖放好。关上车门,重新点火。引擎声果然比之前顺畅了些,不过因为散热受限,我不敢再开太快了。
“虽然清理了,但不能长时间高速跑了。”我有点无奈。
“总比半路趴窝强吧?”巡音倒是乐观。
“也是。”车子缓缓驶出山洞。重新上路,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老大!这里有CD!”巡音在副驾储物格里翻找着,“怎么样?放首歌听听?提提神?”
“行啊,你挑张顺耳的放吧。”车速稳定在五十迈。驶出隧道口时,巡音也选好了CD塞进中控台。一阵轻快而略带忧伤的电吉他前奏流淌出来,充满了车内狭小的空间。
“哦?《Romantic Summer》?听过。不过在这鬼地方听...感觉还真是...特别。”我挑了挑眉,窗外是死寂的灰白世界,耳边却是夏日海风般的旋律,强烈的反差带来一种荒诞的疏离感。
“是吗?我就随手拿了张封面顺眼的。”巡音放下CD包,舒服地靠进椅背,“不过...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我稍微降低了车速,让四喇叭音响的效果更饱满地环绕着我们。
夏の风が,髪を抚でる。気のせいかな,恋の予感...
“樱花国的歌在国内CD里算少见了,但这制作水准确实一流。”我评价道。前奏营造出清爽的海边夏日氛围,和声编排精妙,混音恰到好处。乐器很简单,电吉他、贝斯、架子鼓,没有花里胡哨的配器,整首歌干净又清新。
麦わら帽子も,ラララ,脱げずにいたの。晩生な,a lonely maiden...
不思议な导き,塩の満ち引き。梦见るみたいに出逢えたらAh-...
真夏はRomantic!,渚もRomantic!
“老大,”巡音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纯粹的求知欲,“这首歌我曲库里有存储,歌词也能翻译出来。但我...不太懂它表达的意思。我是说,字面意思我懂,可它想说什么呢?”
听着她的疑问,我不由得笑了笑:“你资料库里有歌,但背景资料可能不全。我倒是以前接触过些同好,跟他们一起看过这首歌的动画PV。”
“动画?”她好奇地转过头。
“嗯,”我点点头,回忆着,“讲的是暑假,一家人去海边度假。那家的男孩去游泳,结果溺水了。就在快不行的时候,海里的人鱼救了他。”
“人鱼?神话里那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
“对。男孩昏迷前惊鸿一瞥,看到了人鱼的样子。后来被救上了岸。但人鱼族有个古老的规矩:如果真身被人类看见,要么和那个人结婚,要么...杀掉对方,或者自己选择终结生命。”
“啊...为了保守族群秘密。我明白这种逻辑设定。”巡音表示理解。
我继续回忆着剧情:“人鱼在岸上尾巴会变成双腿,但碰到水就会现原形。所以当天晚上,人鱼一家就找上门来了,提出让女儿和男孩结婚。后面就是溺爱女儿的豪爽人鱼老爸、漂亮傲娇的人鱼女儿、温柔贤惠的人鱼老妈,跟一个有点怂但很善良的普通人类男孩之间,展开的既搞笑又带点惊险刺激的校园(或者说人界适应)生活了。”
“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呢。”巡音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真想去看看那部动画。”
想到动画里那些无厘头的桥段和真挚的情感,我忍不住笑出声:“啊,有机会一定带你看看。我记得叫《濑户的花嫁》,虽然是老动画了,但质量一点不比现在的差,特别有味道。”
“你对它评价很高啊。”
“那是,”我语气认真了些,“因为它表达的那种精神——跨越种族的理解、守护所爱之人的勇气、还有那份纯粹的‘仁义’,正是我一直认同和追寻的东西。”
巡音没再追问,安静地听着歌。我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车子沿着通往江右的道路行驶。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路边有什么一闪而过。
“老大,”巡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刚才那辆抛锚的车里...好像有两个人影。”
我的心微微一紧,但随即硬起心肠:“现在...我们自顾不暇,帮不了别人。管好自己吧。”
“嗯...我明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车子继续前行。驶离之前的山洞后,抛锚的车辆开始频繁出现在路边。十分钟后,路边甚至出现了长龙般的废弃车队。
“老大,车越来越多了。我...有种直觉,我们要找的地方,可能就在前面了。”巡音的语气带着分析后的肯定。
“嗯,很有可能。”我看着窗外死寂的车阵,里面空无一人。要么是遭遇了不测,要么就是前方有大型的聚集点——人们弃车步行前往了。
答案很快揭晓。
“老大!是路牌!”巡音眼尖地喊道。
“看到了!”前方隧道入口上方悬挂着指示牌。虽然还看不清具体内容,但隧道的巨大轮廓已经显现。
看来没错了!那个避难所很可能就在隧道里!
心头涌上一阵激动,我下意识地加了点油门。再靠近些,巡音已经凭借三代远超人类的视力读出了牌子上的字:“隧道长12400米...标志上有紧急避难所图标!没错!就是这里!”
不愧是三代!我这时才勉强看清牌子上“避难所”的字样。而路边堆积如山的废弃车辆,更是无声地印证了这一点。
原本四车道的宽阔路面,此刻只剩下最右侧一条狭窄通道勉强通行。另外三条车道被各式各样的废弃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有些车甚至被粗暴地掀翻堆叠在路肩或其它车顶上——显然是为了在灾难后强行开辟出一条生命通道。
“老大,怎么办?进去吗?”巡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嗯,进去看看情况。顺便,”我转头看向她,试图给她一点信心,“也是你‘亮相’的第一站,看看能不能在这儿收拢些人气。”
巡音果然露出了些许怯生生的表情。不知道镜音双子那边怎么样了?他们作为二代,心灵不那么拟人,或许反而没有这种“怯场”的压力?又想起铃那次临时起意加上的舞台独白...那对兄妹,仿佛天生就属于聚光灯下,让他们上台,估计能兴奋得上天。
“老大...说真的,我现在...好紧张。”巡音小声坦白。
“我知道,”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笃定,“但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到时候按我说的来,你肯定没问题。”话虽这么说,另一个问题也迫在眉睫。
“那...好吧。不过老大,我们的车停哪儿?”巡音看着前方仅容一车通过的狭窄入口和里面同样拥挤混乱的景象。
“啧...这倒是个麻烦。”之前没想到避难所入口会堵成这样。现在已经开到隧道口了,三条道全废,唯一通行的第四条道显然不能停车挡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能塞下车的位置。
“老大!前面有人!”巡音突然压低声音警示。
我猛地踩下刹车!幸亏一直没开车灯,速度也慢得像蜗牛,才没被发现。
我悄悄降下车窗,凝神望去。前方大约一百米,隧道深处有跳动的火光,还夹杂着男人愤怒的叫骂和女人的劝阻。
“这鬼地方我他妈受够了!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个男声咆哮着。
“啊哈哈...其实...放平心态也还...还行吧?”另一个女声试图安抚。
“还行?!狗屁还行!我们走!这种变态窝,就该让核弹再炸一遍!”男人的怒火丝毫未减。
“等下!永澄!”
“你们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又一个女声焦急地追赶。
听起来是一男两女。他们粗暴地挨个拉拽着路边废弃车辆的门把手。很快,找到一辆门没锁(或者钥匙还在)的车。一阵引擎的轰鸣和手忙脚乱的声音后,那辆车亮起大灯,跌跌撞撞地倒车,调头,然后加速冲出了隧道,消失在来时的方向。
但我没动,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在他们出来的方向——那里有一盏应急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似乎在目送那辆车离去。几秒钟后,那个人影转身,旋开铁门走了进去。
“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铁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内外。
直到这时,我才重新发动车子,缓缓开到刚才那三人开走车辆腾出的空位上停下。
“老大...刚才那三个人...”巡音的声音带着担忧。
我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那三人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进心里:【这种变态窝,还是让核弹给炸了】...这避难所,恐怕真有问题。但问题有多大?值不值得冒险?而且...这里离基地不算太远,就算里面有什么幺蛾子,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吧?更关键的是...
“双子他们...很可能也在这里。”我低声说。这条路是去江右的必经之路,他们很可能在此停留补给。
“我明白了。”巡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总之第一站就是这儿了,对吧?我会准备好的。”
“嗯。记住,情况不对立刻撤!粉丝无所谓,自身安全第一!”我严肃地叮嘱。
“知道!那...我们下车?你也要一起进去的吧?”
“当然。”我推开车门,迅速把车钥匙藏在轮胎缝隙里。然后和巡音一起,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冰冷沉重的铁门。
就在我们离门还有几步远时,脚下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一阵极其微弱但尖锐的“嘀嘀”声从门缝里透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隧道里格外刺耳,里面肯定听得清清楚楚!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刚才那三人的怒骂声再次在耳边回响。
【这种变态窝,还是让核弹给炸了!】
“巡音!”我当机立断,压低声音,“你先藏起来!我进去探探路,确认安全了再叫你!”
“明白!我在外面待机!”巡音反应极快,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旁边一辆大型SUV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则定定神,看向那扇正发出沉重金属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的厚重铁门。
门开了。一个穿着臃肿防护服的身影堵在门口。看到孤身一人的我,对方抬手摘下了防护服的面罩,露出了真容——
一张黢黑瘦长的脸,顶着个被压扁的爆炸头,额头上架着一副墨镜。最令人心头一凛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毫无感情地上下打量着我。更要命的是他的身高——我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目测至少一米八五往上,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你好,”我抢先开口,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压下因对方体型和眼神带来的紧张,“我刚从燕京那边逃过来。”
“小姐,”对方开口了,嗓音是那种刻意压低的、带着磁性的成年男声,却透着一股冷意,“就你一个人?”
“嗯,一个人。”我点头,指了指外面,“看到这里有避难所,就过来看看。虽然车里还有油,但前路茫茫,也不知道去哪儿,想先在这儿歇歇脚,了解下情况。”
“呵,”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来这儿的人,十个有九个半都这么说。都是先看看。”
正当我想着怎么接话时,他那张瘦削的长脸毫无征兆地猛地凑近!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尖!浓重的汗味和某种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心脏差点停跳,强忍着才没后退。
“小姐,”他那双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在评估一件货物,“要来我的避难所吗?告诉你,前面最近的避难所,开车也得一个小时。”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腾,挤出一个勉强的苦笑:“啊...吓我一跳...那...那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脸上的假笑消失了。那只戴着防护手套的大手,慢条斯理地摸向腰间。下一刻,一把乌黑的手枪被他掏了出来,枪口有意无意地指向地面。
“要进来,就得守我的规矩。”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进来了,就不能马上走。得在避难所里待上一段时间,完成我们交代的‘工作’,才有资格离开。”
“啊?还有...这种要求?”我的心沉了下去。
“嗯。原因嘛...你不需要知道。”他拇指一动,“咔哒”一声轻响,解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动作熟练得像吃饭喝水。枪口虽然还垂着,但那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此刻,我无比庆幸让巡音藏在了外面。
“答应...当然答应。”我立刻回答,声音尽量显得顺从。
“很好。跟我进来。”他侧身让开一条缝,示意我进去。
我迈步走进门内。身后传来沉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
“喂,新人,”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头也不回地问,声音在狭窄的甬道里回荡,“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脑中飞速闪过刚才提到的动画,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濑户姬。”(注:此名字呼应了前面提到的动画《濑户的花嫁》,主角名叫濑户灿,姓氏濑户与海相关,而“姬”在日语中常用于尊称贵族女性或指代公主,此处随口编造,带点戏谑和隐藏身份的意味。)
“濑户姬?”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名字有点古怪,但并未深究,“行。濑户姬是吧?欢迎来到——太行山中部3号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