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晓千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上自习坐最后一排玩手机玩得正欢，一扭头撞上班主任死亡凝视的惊悚感，这辈子都忘不了......
“呃啊？！上、上将军......”
谁能想到，给人第一印象风风火火的上将军，竟然还能行如鬼魅。
晓千浑身一激灵，跟见了狮子的羚羊似的，本能地脚步一弹，与身边的龙琰拉开距离，但很快又稳住镇静。
喉结滚了滚，他硬生生把惊呼咽回肚子，换一声勉强的尬笑：
“上、上将军大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龙琰抱臂倚在案边，火红长发从肩头滑落，在竹简堆上蜿蜒如蛇。
她歪头打量晓千，古铜色面庞被烛光镀了层金，眼底跳着恶作剧得逞的促狭：
“营中斥候若连脚步声都藏不住，早被塞外游荡的妖祸捉去腌成干下酒了——”
突然，龙琰倾身逼近，俨然饿狮扑兔，
“倒是你，在害怕什么？偷看军中机密文书和图舆......担心按军法当斩？”
“呃......”
晓千又不禁失步退后，背脊贴上冰凉的书架。
“——哈哈，说笑而已！”
见他像是着实被吓住，龙琰又倏然退开，秀挺的鼻子哼出笑。
跟着女将军，晓千缓了口气，也干打起哈哈。
不过，龙琰只是自顾自般，若无其事地絮絮开口：
“区区闾坊男枝，怎能看得懂军情咨文？又不是什么外敌细作......你说是吧？”
言语间，低头隐去了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寞落。
赤红的眼睛，看向桌上成堆「麻烦」。
无不是关于粮草辎重军械武备的调动文书。
被驳回的各项军需支出申请，别处关防的物资借调命令......
各种繁琐未决的军务积压案头。
然而再抬起头时，龙琰却看到面前的素衣青年笑容挤得一眼假。
“呃哈哈哈......”
晓千脸上实在藏不住那副显然是被人说中的表情。
龙琰的眼神遽然一变，审视的目光让他回到了与狮子对视的错觉，
单单是被她这么盯着，便让晓千觉得，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会阅读识字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什么时候该遵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他当然还是分得清的，所以赶紧自证澄清：
“小可幼时在故乡上过学识得字，所以略能通读一二，但绝不是什么间谍！”
龙琰「噗嗤」破笑，一手扶了扶稍微摆歪了的竹简山。
“用不着紧张，不管好人还是坏人，我一眼便知。再说了，地图不过是照着斥候马探的报告粗画试制而已，离完善还差得远着。
至于竹简文书里的内容么，军中紧吃，粮草器械均有不足......哎，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上将军稍显粗重的叹息，让案上的油灯烛火偏摇。
军中物资匮乏，今年越冬恐怕困难。
这并不是光靠严令就能瞒下的事情，问题迟早会暴露出来。
外战不同营内事，军务关系到的是上上下下守疆将士，绝非统帅单独一个人任性妄为就能解决——龙琰牢记着恩师的教诲。
所以即便上将军天性豪放不受拘束，也不得不受其羁绊。
不经意间，繁杂心思涌起，
在这一根根无绪的线头又缠成解不开的球之前，龙琰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做就能把烦恼从脑海里甩出去。
“别看表面上凉曲北塞无战事，但何尝又不是急燎若火，这可比战场麻烦多了——即便你能看懂这些文书，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是随便看看就能洞察清楚、三言两语便可说透道明的...哈哈哈哈，你看，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
“喔喔......”
注视着面前的女将军，晓千在她说话时频频点头，摆出一副「倾听者」的样子，
同时趁着对方自说自话的间隙，他脑袋里还不忘顾着寻找对策。
从龙琰豁达神情的细微变化中，他看到了熟悉的无奈感。
就跟到了月底入不敷出，VX钱包余额为零却还没发兼职打工工资时的自己一样。
“那个...具体怎样我是不好做评价啦，不过有一点我知道......”
“嗯？”
龙琰霍然抬头。
晓千被那赤瞳烫得心尖一抖，面上仍尽力凹出十二分体贴的微笑:
“将军大人，一定很累吧。”
作为前辈的燕公子说过，对付女人就像撸猫。
（——对，没错，虽然她应该看作是狮子，但到底也在猫科动物的范畴内，顺着毛捋肯定没错......）
要想从猛兽嘴里逃过一劫，首先得安抚对方。
维持住善解人意的微笑，晓千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安慰人的鸡汤：
“既然累了，将军大人就该好好休息。越是工作繁重，就越要放松身心......”
“哈哈哈，你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
龙琰眨了眨眼，眉间稍有舒展之意，却摇了摇头，
“不过，嘴皮子动得轻巧，实际担子有多重，只有挑了才知道——军中之责，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万钧在身，安能酣寝.......”
“啊...确实呢，毕竟是当领导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所以说，总要有些法子来当做发泄口嘛——”
龙琰的话音才落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晓千一低头，这才惊觉，
完全没有察觉到是什么时候，自己系腰的衣带已被抽去。
裹身的素衣解襟敞开，散作两片云纱。
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下一秒，晓千的腰便被眼前的女将军搂入臂弯。
傲人的峰.峦挺出，压到他的脸上，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视野。
可包裹着这份柔软的坚硬胸甲，反而硌得腮帮子生疼。
刚刚还面对而立的两人，就这样在互相能感受到对方温热鼻息的距离，目光相接。
龙琰开口，语声带着灼烈的欲动轻呼：
“小子，你确实挺讨人喜欢的，正好来让本将军放松一下。”
晓千清楚地闻到，她身体上散出的轻微酒气，还伴着幽兰的芬芳。
——哦，压力大的时候，适当放纵一下解压是吧，我懂我懂。
相关科学研究表明，适当自我安慰，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有效缓解精神上的紧张。
但可不可以不要把哥们当做安慰的工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