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14号。
“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理由。”14号用寒霜一般的眼神盯着1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1号移开了视线。
“……那好吧”。14号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管理员：
“向1号发起指证！”
“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所有人都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有人发动了指证。
虽然我已经大概得出了一些结论，但我仍旧是一头雾水。
从29号请求“绝对真实”到14号发起指证，还不到3分钟。
难道14号已经在这短短的3分钟内得到了答案了吗？
“申请有效。14号正式向1号发起指证。”
老者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一下，1号和14号的脚底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型法阵，法阵的边缘向上射出蓝色的光芒，将二人分别罩在其中。
“……14号，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啊。”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了杨昭泉的话语。
“你说什么？”
我正打算向杨昭泉询问，
“指证——1号，是为2号被杀案件的犯人！”
指证便开始了。
14号深呼吸了一下，开始了推理：
“在昨天22点至今早尸体被发现为止，宾馆的大门一直处于上锁状态。因为宾馆的大门只能从内部上锁，所以这段时间内没有人出入宾馆的大门。
“2号的尸体被发现时窗户是上锁的，由于窗户只能从内部上锁，所以即使犯人通过窗户进入了2号的房间，也无法通过窗户出去而使窗户仍然保持上锁状态，所以犯人不能通过窗户进入2号的房间。
“因此，犯人只可能是宾馆内部的人，而23号、32号和9号的大门在此期间没有打开过，所以他们三人不能犯案！所以1号就是犯人，进入了2号的房间，并杀害了2号！”
14号说完，1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原来就这种程度啊。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呢。”
“那就请你对此进行反驳啊。”14号冷冰冰地说道。
1号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犯人可以通过窗户进入2号的房间，因此犯人也可以是宾馆外部的人！只要存在这种可能性，你就不能断定我是犯人！”
“请说明可能性！”14号也毫不退让。
“犯人可以通过窗户进入2号的房间，杀害2号后锁上窗户，然后通过大门离开宾馆！”
“宾馆的大门在此期间一直是上锁状态，犯人无法通过大门离开！”
“唔……既然如此……”1号皱起眉头想了一想，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指着14号说道，“对了！关于宾馆大门的‘绝对真实’的内容是22点至发现尸体时大门没有开启过，而犯人的杀人时间是21点至次日7点！如果犯人在21点至22点时就杀害了2号，并趁大门最后一次被上锁前离开的话，一切就说得通……”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14号冷冷地说道，“昨天21点31分，我锁上了宾馆的大门，而21点55分时，2号还活着，你的推论被完全否定了！”
“你并不能证明你是最后一个锁上宾馆大门的人！”1号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
“可以证明！”14号掏出一把钥匙，“你应该记得这是什么吧？”
“唔!”1号咬了咬嘴唇，伸出的手指不自觉地伸了回去。
“宾馆大门的钥匙是由我管理的，只有我可以为大门上锁！”
“可恶！”1号绷紧了脸色，“但……但也存在其他人拥有钥匙的可能性……”
“东西宾馆的钥匙各只有一把，且都只能打开对应宾馆的大门。”突然，游戏管理员的声音响起。
“正如你所见，请你找点可靠的借口吧。”14号收起了钥匙，冷冷地盯着1号。
“异议！”1号向游戏管理员喊道，“这件事情应该由‘绝对真实’来说明……”
“这是属于规则范畴的内容，与游戏本身设定有关的内容将由我适时补充。”老者打断了1号的话。
“唔……！”1号不甘心地看回14号，而14号正抱起双臂，不屑地瞧着1号。
两人沉默了几秒。
“犯人不一定要进入房间，可以从外部远程杀人……”
“只要被害者本人在一个房间内，犯人必须进入被害者的房间才能杀人。”老者又打断了1号的话。
“唔唔唔……！”1号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又是几秒的沉默。
“对了！9号、32号和23号也有可能杀人！”1号发话道，“只要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离开，自2号房间的窗户进入，完成杀人后回到自己房间就可以……”
“不可能。”14号断定道，“根据‘绝对真实’，这三人的房间的门始终处于上锁状态，不可能通过房间的门回到自己房间……”
“那可以再通过窗户回去！”
“那犯人怎么给窗户上锁？要知道只能从内部为窗户上锁！”
“那也许犯人杀人后没有回到房间……”
“今天早晨你去通知三人时，三人全部是通过自己房间的门从房间内出来的！”
“那，犯人也可以……也可以……”
1号脸色发青，苦想一阵，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起来就要落下帷幕了。
这场指证者和被指证者的攻防战。
两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已经黔驴技穷了吗？”14号嘲笑道。
“……可恶……对……对了！”1号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说道，“犯人可以通过尚未上锁的大门或者窗户进入，杀人后潜藏在宾馆的某处，等到9号出去通知众人而打开大门时再离开！怎么样，你无法反……”
“9号打开大门后我便注意着大门的情况，直至第一个外部的人到来，绝对没有任何人从大门离开！”14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1号的发言。
“存在你看漏眼的可能性！”1号没有放过14号的驳斥。
“绝对没有任何人从大门离开。”14号再次重复了一遍。
“游戏管理员！”1号呼喊道，“这种发言可以当作构建假说的工具吗？这并不能保证是真实的！”
“构建假说的工具是‘绝对真实’或者自身亲历而为的真实事件。”老者说道，“经观测结果判定，该发言符合‘亲历而为’的要求且是完全‘真实’的，可以构建成为假说。”
“……好吧，你居然会留意这种情况……”1号咬了咬牙，“难道你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1号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
“犯人可能通过窗户进入，杀人后潜伏在宾馆内，并在其他人来了之后混在人群中偷偷离开了！”
14号思索了一下，没有回答。
“……哼！不过如此！”1号得意地笑了，“这里整整20个人，现场这么混乱，你又不可能一直面对大门，你无法说明你没有看漏眼的可能性！”
14号说道：“我有在意大门出入的情况，没有人趁乱混入了人群或者逃到了别的地方……”
“但是这不能作为你的‘真实’！”1号喝道，“游戏管理员，这能作为‘真实’的发言吗？”
“不可以。”老者立马回应道，“因为根据作为上位观测者的我的观测，14号确实没有兼顾每一个人的行动轨迹，所以不能断定没有人混在人群中离开了。”
“怎么样！你不能证明吧！”1号激动地说道，“这不能作为‘真实’被呈供出来！”
“……确实，虽然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但是如果没有‘绝对真实’的辅助的话，我确实不能证明这一点……”14号低下头，用手捏了捏下巴。
“哼！你的三次请求‘绝对真实’的机会已经用完了！你已经不可能证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了！”1号得意地宣言。
人群再次沸腾了。
“可恶！难道要功亏一篑吗！”顾琴风看起来也非常不甘。
“游戏管理员！”杨昭泉急忙问道，“现在请求的‘绝对真实’可以被14号使用吗？”
“你想替她请求‘绝对真实’吗？”老者转过头来，“你当然可以请求！不过，指证者可以使用的一切‘绝对真实’，必须是在指证之前已经获知的‘真实’!”
“可恶！”杨昭泉不甘心地垂下头来，“事到如今，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但是……玩家应该有权获知其他玩家请求的‘绝对真实’吧？”顾琴风补充道。
“当然可以！”老者笑了笑，“不过，在指证发起之前，，场上所有玩家总共只要求了四项‘绝对真实’哦！”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绝对真实’了……吗……”顾琴风声音渐渐变小，抿紧了嘴唇。
在场的所有人开始急切地讨论起救场的办法。
毕竟赶紧找出杀手减少自己生命所受到的威胁才是上策。
至于有多少人是真心想帮助14号，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我的这个想法有点阴暗。
但在这种情况下，揣测其他人时还是抱着最坏的打算为好。
要说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为14号担心。
相反的，我有点不能理解正在为当前局面担心的众人。
还好规则不允许，否则我就得出手阻止杨昭泉和顾琴风浪费“绝对真实”的请求权的行为了。
因为，
规则中不是写了吗？
被指证者的权能范围……
“那又怎么样？”
14号的一句话把鼎沸的人声压了回去。
“哎？”1号显然有点懵。
“我说，那又怎么样？”14号不耐烦地撩了撩紫发，“即使我不能否定你的假说，那又怎么样？”
“什么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也有其他人犯案的可能性，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说我是犯……”
“游戏管理员！”
14号立马为不解的1号献上了答案。
“1号的驳斥是否有效？”
“无效。”
出乎几乎所有人的意料，老者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答。
“哎……为什么……”1号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14号。
要说为什么？
答案不是摆在桌面上了吗？
“被指证者应该针对指证者的假说进行驳斥！”老者解释道，“也就是说，被指证者驳斥的方式只有一种——证明自己不可能实现指证者提出的手法！这一点在之前的规则中已经说明了。这也是为了杜绝出现两个杀手分别是两项案件的犯人而不能确定具体谁是哪个案件的犯人时，其中任意一人只要举出有另一人犯案的可能性就可以无休止地驳斥指证者的指证之类的情况的出现。”
“什么……也就是说……”1号的脸色发青了。
“也就是说，你的假说没有任何意义！”14号为1号的理论献上了终结，“之前对你假说的所有驳斥，除了增强我对自己的假说的自信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你……你难道……”1号颤抖着说道。
“是的。我只是在陪你玩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罢了！”14号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说道。
“唔…………！”1号抱起头呻吟道。
胜券在握了。
所有人都浮现出这种想法。
一切犯案手法都被否定了，剩下的就是真相。
这场指证，已经落下了帷幕。
“1号如果不能在3分钟内提出驳斥的话，就会被判为杀手出局！”老者宣布道。
14号的面部浮现出一抹微笑。
1分钟。
1号没有发话。
2分钟。
1号还是沉默着。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如果这是在拥有不寻常展开的小说或漫画中的话，这时候1号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我已经想不出除了1号犯人说之外的合理解释了。
结束吧。
“1号如果不能在1分钟内提出驳斥的话，就会被判为杀……”
老者话音未落，1号缓缓抬起头来。
14号有点惊讶地看着1号。
“不错啊，居然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1号肩膀抖动着，冷笑了几声。
“是啊，犯人，”14号眯了眯眼，“珍惜你这可以逞强的最后1分钟吧。”
“呐，14号，我说，”1号抬起头来，嘴角缓缓上扬，“为什么我要捅破窗户是内锁的情形？这对我没有好处。”
“即使你不捅破，我也可以把它加入到假说中来，”14号镇定地说道，“我也是第一发现者，根本没有区别。”
“哼，哼哼哼哼……”1号干笑了几声，“呐，我再问你，如果是我杀的人，我为什么不在杀人后把窗户打开？这样的话，你就根本无法指证我了吧？”
“……？”14号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那只是你的失误而已。况且，这也不能成为你驳斥我的假说的理由……”
“好啊！”1号突然抬起头，狂妄地笑了出来，“那我就从根本上毁了你的假说，从根本上驳斥它！”
“事到如今，你这不过是在装腔作势！”14号语速稍微有些加快，看得出她变得有些激动了，“能做得到的话，你就来啊！”
“不就是说明我不能这样作案吗？好啊！我说给你听啊！你给我把耳朵洗干净，然后迎来终结吧！”1号扬起了粉色的长发，“听好了，我的驳斥！”
“让我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谬论吧！”14号也毫不退让。
“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号放肆地笑了数声。突然，她停止了大笑，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一个音一个音地无比平静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没有杀害2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