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普斯从钟表店中走出，神色虽说有些复杂，但艾瑟莉娅在他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种解脱。
“老师……您没事吧。”她有些担忧维瑟普斯的精神状态。
“没事。希斯蒂娜，她与我在过去曾是至交好友，不过由于一场变故，我开始躲着她，直到今天。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听我过去的事情吗？走吧，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
“安静的地方吗……维瑟普斯先生，或许有一个去处符合您的要求。”
“哪？”
“永恒树心。”
一段时间后。
“我说，我可是被世界抛弃的罪人。你就这么放心让我来到如此重要的地方吗？”维瑟普斯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开始恢复了平日里的随性。
“您是莉娅的老师，自是无碍。”莉莉安上前来给维瑟普斯倒了一杯清茶。
“谢谢。”维瑟普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在大陆之上，也已经成为消逝于历史长河里的残渣。”
“在一切的开始，我和琉克雷西娅于一次意外中相识。那是个平静的早晨，我在花园里帮母亲修剪花丛的枝条。”
“诶，老师你小时候居然过的这么朴素吗？”
“……若是和你相比，那大概确实。那时的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平民，还未参加魔力觉醒，看上去与正常田野里的普通男孩并无区别。”
“直到那一天，琉克雷西娅的车队在我们的小庄园留宿。她是圣殿的下一任圣女，出行的阵仗自是豪华。”
“其实我已经到了觉醒魔力的年纪，只是因为一些意外，错过了那年的魔力觉醒仪式。那晚，琉克雷西娅的那位……应该是叫老师的家伙，在饭桌上向母亲询问了我的情况。”
“在得知我错过了测试仪式之后，她就自顾自拿定主意决定在这里给我开个小灶。毕竟她们一行人就是圣殿的人，并无什么程式上的不妥。也算是那晚留宿的报酬。”
“所以怎么样了？”
“屋子里变得一团糟，魔力气浪直接将客厅里的摆设什么的都掀翻在地。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我觉醒出来的魔力天赋极为惊人，甚至不在琉克雷西娅之下。”
“到这里也没什么进展嘛。”艾瑟莉娅听到这还是有点一头雾水。
“快了。那天晚上，一封急报传来，我倒是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正是因为这东西，这一队人马决定在这一块区域滞留一段时间-这也是我和她命运的开端。”
“原本，那个老师并不同意琉克雷西娅与我接触，但在测试过后，这种阻碍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她当然很高兴圣女能结识一位志同道合天赋相媲美的异性朋友-这是很功利的想法，但并无什么不妥。”
“我们其实是相似的。这是我在接触她后的第一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都是一样的孤独，她身为圣女的预选，自然很难有什么真心的同龄朋友。而我则是由于居住于郊区，更是谈不上有什么像样的社交。”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人会对没有经历过的事物进行一种独特的感官美化。哪怕你知道那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欺诈。”
“我们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甚至连睡觉的床铺，也在同一个房间之内-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圣女的她确实见多识广，以她的见识作为引导，我才第一次接触到了有关炼金术的事物。”
“在一个晴朗的夜空之下，我们躺在屋外的草地上聊天。
阴差阳错之下，我问出了一个不是很合适的问题。
“你说……神也会有死的那一天吗？”
她的神情明显恍惚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神明大人自然是超脱生死之外，怎么会死呢？”
我笑了笑，在地上用一根树枝比划了起来。
“在神话里，不是有着一个遍地神明的传说时代吗？那为什么那些神明都消失了呢？”
“……”她的嘴唇微动，但终究是没有音调从缝隙中挤出。
“或者，换一个问题。若是你所侍奉的那位神明……也迎来了终结的一天。你又该如何呢？”
“老师，这不对吧。你不是还很小嘛，说话有这么老成？”艾瑟莉娅听着这段故事总觉得有些修饰过头了。
“呃，这么多年了，对话的细节实在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对就行了。”
“她是这样回答的:我不知道。”
“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两眼坚定的看着我，说出了让我一生难忘的话。”
“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我将为人们撑起破碎的天空。”
“啊……我真希望她不说这句话，或许那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这场随心的交谈是那样短暂，不过也是自那之后，我开始越来越关注琉克雷西娅的一举一动。”
“诶，希斯蒂娜呢？”莉莉安手拖着下巴，撑在桌子上，有点好奇地眨巴眼睛。
“和她认识，已经是和琉克雷西娅离开家乡求学后的事情了。这里自然不会出现她的事情。”
就在三人全神贯注沉浸于故事中时，一点小小的异变发生了。
永恒树心的穹顶突然泛起翡翠涟漪，艾瑟莉娅发现茶杯里的花瓣正在逆时针旋转。她刚要开口，树洞墙壁上的年轮纹路开始流转金光。
没一会儿，动静停歇了。
只不过三人也从原地消失，不见了踪迹。
维瑟普斯望着悬浮在半空的茶梗，瞳孔里映出出有些奇异的轮廓："也好，这样你们能看得更清楚。"
三人正站在一处与那学院图书馆相似的室内，十四岁的琉克雷西娅正踮脚够着书架顶层的古籍。少年维瑟普斯举着烛台，摇曳火光里封面上的炼金符号忽明忽暗。
“这是，怎么回事？”艾瑟莉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本以为那只是永恒之森的正常波动，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有什么东西对我的过去似乎很感兴趣。”
“您觉得会是什么？”莉莉安有些许不安，揉搓了几下双手。
“看样子，是你们现在正在寻找的那样东西，位于永恒之森的火种。”
“什么？！”
“只是这空间……恐怕直接破开空间离开这里，想要再寻觅其踪迹就很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