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世伯。"
"唉,对于你而言,这一切本就是你终有一天会知晓的。也罢,这样的求知欲,正是一切留名者的开端。"塞巴斯特现在的神情才终于变得像平日一样严肃,很显然,岁月确实在这位久居此位的主教带来了不少影响。
这一路上,不少人与他们两人打招呼,不难看出,塞巴斯特在群众中的口碑形象都算得上极好-对于一个派系的主导者来说如此。
"就是这了。"塞巴斯特领着艾瑟莉娅来到图书馆二楼的一偏僻处,"这里就是藏着那本相关记录的地方。"
"没有路,是特殊的结界机关吗?"艾瑟莉娅没有在墙壁上感知到任何这种魔力的反应。
"不,这本书实际上一直都在书架上。"塞巴斯特拿起此处书架上的一本看着相当普通的书,"就是它了。"
"不对吧,这样的话,秘密要怎么样保守呢?"
"你知道有些信息可以做到自我保守吗。"塞巴斯特在书的封皮上轻点了几下,"这本书就是被下了一个这样的特殊魔咒。"
"自我保守?"艾瑟莉娅第一次听说这一概念,她展露出来的好奇已经付诸于有些急切的表情,"那是什么?"
"想象一下,一个你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独立于现实之外的秘密。在知道它之前,它实际上就是自我保守的,你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知道这个秘密。而你会选择拒绝传播这一个秘密。"塞巴斯特的解释没有特意简化,他知道艾瑟莉娅能够理解,"这本书的本身能够制造这一过程,它的存在在你切实意识到其存在之前是不可被认知的。"
"这种魔法,岂不是很危险?"艾瑟莉娅的第一反应如此,"它可以在你认知不到的情况下杀了你。"
"这种魔法早就失传了,它是圣女最后的创造,其中或许蕴含着属于拉斐尔大人的神力,总之我们穷尽手段也未能复现它。"
"它还有什么其他异常吗?如果有人无意中发现了它,那怎么办?"
"我先前给你的那牌子,本身就是一个标记,持有它就可以避免它带来的最终影响-丢失一切与之相关的记忆。"
"这样的牌子多吗?"艾瑟莉娅从塞巴斯特的手中接过书,同时问到。
"不多,当初圣女创造的令牌仅有四份,对应四个当时的持有者。"
"那圣殿怎么回收的这四个令牌?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中一块应该是在我老师手里吧。"
"你老师手里那块,一直没有回收。他本人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意愿……毕竟那也是圣女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纪念,因此圣殿从未开口向他索要过。"
听罢,艾瑟莉娅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是这本书署名的作者。
[罗恩]
她心头骤然一紧,熟悉的面容似乎在眼前闪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书页,然后抬头。
"这本书的作者,这位罗恩前辈,如何了?"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塞巴斯特显然没料到问题会来的如此突然,但他确实知晓这位名唤罗恩的作者的过去,"若是你想见他的话……很遗憾,早在你的老师,维瑟普斯,陷入疯狂的那段时间里,他为了拯救普通人在战斗中不幸殒命。"
这本书与其说是一本历史记载,倒不如说是罗恩的第一手记录。
它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语言润色,即使罗恩在记录上已经考虑了自己以后这本书作为历史参照的可能性。其文字描述本身也更接近于日常的普通记叙。
一切的开始,与艾瑟莉娅所知的历史相近,都是琉克雷西娅与维瑟普斯前往狐族,然后经历了一番折腾后成功归来。
但之后的故事,就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罗恩并非追随着琉克雷西娅的脚步记录,这些内容全部源自她寄回的信件。
"我们决定前往永恒之森,那里或许会有办法。"
这是在真正的灾难降临前,琉克雷西娅的最后一封回信。
"办法?什么办法?"这是罗恩的疑惑,艾瑟莉娅自然知晓,这是拉斐尔的静默所需的破局之法。
这本书中并未记载琉克雷西娅与维瑟普斯到底在精灵族经历了什么,但当琉克雷西娅重返圣殿时,事情实际上已经陷入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无论是已经濒临破碎的神明拉斐尔,还是意图夺取神的权柄的主教。
混乱,一切都陷入了实质性的混乱中,由信仰聚拢的圣殿居然出现了违逆与篡夺的恶徒。
从字里行间,艾瑟莉娅几乎能感受到罗恩的愤怒,他作为忠诚的信徒,自然是无法接受这种暴行的。
"拉斐尔大人已经死了。"
这是无力的宣告,似乎圣殿的本身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站在山之巅的男人,意图创造一个新的秩序,一个围绕他的秩序。
他将是行走于世的神明,将是光的象征,化身。
他将受人膜拜,敬仰……
一切的幻想,在那个已经失去事实身份的圣女-琉克雷西娅的登场后幻灭了。
他亲眼见证,那名神的罪人,使用归属于神明的赤焰长剑洞穿了维瑟普斯与琉克雷西娅的胸膛。
那一刻,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属于旧神的时代,终结了……吗?
罗恩被战斗的余波掀翻在地,他艰难地抬起头,抹去即将流到眼睛里的鲜血,注视着战斗的中心。
还没有结束。
在那名主教的惊愕中,拉斐尔的力量拥抱了那名圣女,一切都发生了惊人的反转。
维瑟普斯的伤口也在此刻愈合-这种程度的攻击本就杀不死他。
一刀落下,那名主教顷刻化为了乌有。
这一切似乎都是如此顺利,但细节的不同将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局。
琉克雷西娅这次承载拉斐尔的神力似乎是借助某种特殊的物件,随着一身能够波及灵魂的清脆碎裂声,琉克雷西娅的身体迸发出无数的血雾,然后开始出现裂隙。
此刻的罗恩已经无法想象琉克雷西娅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所能做的,只是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仅此而已。
"你好,这本书,还请借我一用……罗恩先生。"那是琉克雷西娅第一次直接叫他名字,他取走了罗恩头前地面上的本子,然后用神力施加了他看不懂的咒语。
之后,三块令牌从不同的地方飞到了她的手上,她对这些东西做了类似的处理,然后,抛向了地面的罗恩手中。
"该说再见了。"这是罗恩记忆里最后的一句话,他将此作为这段记录的结尾。
维瑟普斯的情绪失控,魔力暴走产生的破坏力险些要将这位旁观者杀死。
但他侥幸逃过了,因此才有机会写下这些。
但很遗憾……最后,它还是死在了失控的维瑟普斯手中。
"所以,圣殿是经历了一次巨大的换血,包括信仰的实际对象,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