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话中,预言往往是不可违逆的。它就像那交织于天地之间的命运,那样不可更改。
但是,站在艾瑟莉娅的视角来看,这一点从来都不是正确的。
她能看到命运的部分丝线,但未来,从来都是由无法洞察的迷雾遮蔽。
她从未在其中窥探到任何关于艾德里奇相关的那个未来。
这件事极其怪异,但隐约有着其内在的逻辑可言。
它是一种预言,预告?
预言,预告,如果真的存在,那其结果显然已经是确定的。
但很显然,这个世界依旧被巨大的不确定本身覆盖。
那么,艾德里奇所宣告的那个未来,是否已经真实存在于这不可察的帷幕之后?
她不敢肯定,但有一种假设:
那属于时间的种子成熟需要以她收集齐火种一事作为契机。
但现在,她并无法得证这一猜想。
莫格莱尼,瑟琳娜,已经失去音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她也没法向两位可能知情的神明询问。
况且,眼下她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
属于元素的火种遗失,带走诺依塔克斯与艾琳的神秘人亦不知所踪。
在这样的困境交错之下,艾瑟莉娅决定先做点她能直接解决的事情。缓解一下心情。
先前接下了来自希斯蒂娜的委托,需要前往时之乱流中寻找[光序花]。
在先前寻找诺依塔克斯等人的所在的路途上并未寻找到此物,之前的临时魔法也不允许她再进一步探索时之乱流。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机会借到圣殿的那件足够稳定的圣物。
为数不多留存有拉斐尔圣力的令牌,这就是圣殿此刻最后为数不多的底蕴。
正是因为如此,艾瑟莉娅想要将其借走,可谓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世伯,我需要拥有拉斐尔圣力的那几块令牌中的其中一块。"在敲门之后,艾瑟莉娅再次进入了塞巴斯特的办公室。
这次外面的人并未阻拦,也没有那些冗杂的手续。
只是打完招呼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塞巴斯特原本就有点处于紧绷的神经险些断裂。
"你知道那是什么。若只是拿在手中感受一番,尚可接受。你要将它带走,并且是前往时之乱流那种地方……很遗憾,身为主教我不可能让你带着这几乎是最后的拉斐尔与圣女的遗物前往那样危险的地方。"
"不会……"艾瑟莉娅正想解释,却被塞巴斯特站起身打断。
"不,这不仅仅是为了圣殿,同样也是为了你。在上次你们擅自进入时之乱流的过程中,也只是你们侥幸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情景。按常理来说,其中的混乱足以滋生出想象所能企及的一切恐怖。那太危险了,你只是个孩子。"
塞巴斯特的神情严肃,他将右手放在艾瑟莉娅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解释。
"不,很抱歉世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其实艾瑟莉娅所需要的在时之乱流中行走的方法,在接受委托的那一刻就已经拿到手了,但她与希斯蒂娜的契约与她的品性都不允许她无视这场交易所需交付的代价。
况且,依靠真正稳定的圣器在时之乱流中行走,也算是提前为未来的战斗积攒经验。
因此,她准备了一个塞巴斯特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能填补这块令牌上的圣力缺口。我知道,这块依附有拉斐尔力量的令牌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它最开始的力量。你们想尽办法都只能减缓这一过程。"艾瑟莉娅故意停顿,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塞巴斯特的脸色。
很显然,这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交易。
"我输了。你的筹码确实无可挑剔,但你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我曾与拉斐尔有一面之缘,祂的力量我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圣力或者说神力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东西,只是一种最基础的力量在某一种法则刻画后的结果。"
"所以,在知晓拉斐尔是力量本质的情况下,你就可以模仿拉斐尔的圣力,来为那块令牌补充缺失的部分?"
"理应如此。"
"唉……"塞巴斯特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隐藏在空中的储物容器突然现形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是和那本书一样的魔法吗?"艾瑟莉娅对这完全无法察觉的魔法相当感兴趣,即使其内容已经失传。
"嗯,一些简单的实际运用罢了。"他将其中放置着的那块令牌取出,递给了艾瑟莉娅。
"你就这么放心给我。"艾瑟莉娅拿到手后,轻轻笑了一下。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呢?"塞巴斯特摊手,"来演示一下吧,证明你能够做到。"
在塞巴斯特的注视下,艾瑟莉娅与令牌一同漂浮起来。
他虽然并非瑟琳娜与莫格莱尼的信徒,但与塞莱斯特和克罗诺斯交好的他,自是认识这股特殊的力量究竟来自何等存在。
那是属于瑟琳娜与莫格莱尼的神力,只是此刻正被剥离其已有的属性。
艾瑟莉娅对魔力掌控的天赋很好地延续到了对圣力的掌控上,这个过程虽说算不上简单,但也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塞巴斯特的脸上很快就被震撼占据了。
他见过许多天才,包括艾瑟莉娅的父母在内,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将神给予的力量剥离成某种更加加本质的状态。
绝对没有,除非塞莱斯特与克罗诺斯瞒着他。
两股归属不同的神力,原本以一种相互排斥但不冲突的形式存在于艾瑟莉娅的周身,但在经过这道步骤之后,这份原本脆弱的平静被固化了。
两道最纯粹的圣力汇聚为一支,顺着艾瑟莉娅精神力所投射的方向,令牌的所在,涌去。
这股力量并未直接没入令牌之中,即使是最原始的圣力形态,强行介入也很难有效被转换率对应的圣力形式。
因此,这一过程需要艾瑟莉娅来亲自操持。
属于拉斐尔的权能,当艾瑟莉娅试图追寻其具象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拉斐尔的神权,实际上从未被瑟琳娜与莫格莱尼回收。
按照先前从两位尚存于世的神口中所知,任何已死的无主神权都会在没有继承者的情况下自动融入祂们已有的权柄之中。
但很明显,拉斐尔的力量不属于祂们此刻的任何一位的部分。
属于拉斐尔的神权,本质上是代表[希望]与[意志]。
她小心地勾勒着拉斐尔神权的模样,但很显然,这一过程实在是太过困难。
此刻的她几乎无法承担这种负荷。汗珠在还未落下前就因为高温蒸发,又在飘离不远处冻结。
塞巴斯特看着如此场景,手中圣力凝聚,但在意识到贸然介入的后果后,又将手心已经汇聚的圣力散去。
所以,艾瑟莉娅能做的只有继续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好在,最后溃散前的那时,令牌本身绽放出光芒,将艾瑟莉娅未能转换完全的半成品圣力尽数收入囊中。
艾瑟莉娅从空中猛地下落,被塞巴斯特接住,而令牌则就那样缓慢地飘入艾瑟莉娅的手中。
艾瑟莉娅此刻的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了许多泛着七彩的鳞片,在刚刚的过程中,被极寒与赤焰包裹的她全身的鳞片都为了抵御那种巨大的温差自动浮现。
这种温度的残余都让抱着艾瑟莉娅的塞巴斯特一惊。
不过好在这一过程还是顺利完成了,就像艾瑟莉娅所期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