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门了，把这个穿上。”
“这兜帽太大了吧！”
“我打开牢门放你出来，不是要你给我找麻烦的。”
萨兰娅眉头一皱，把手中的兜帽，连同配套的斗篷一起甩在了乌娜的身上，
“穿上！”
“装什么装，混蛋黑帮女......”
乌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贴身的皮背心外穿上斗篷，扣好兜帽，让保暖衣料盖住自己丰满紧致的肌肉，还有额前的一对弯角。
穿好这层伪装后，牛角女吃力转身，烦躁地跺了跺脚，显得非常不自在：
“你这样搞，我还能不能当好你的保镖，可就难说了！”
“是吗？”
人如其族，这个乌娜即使处境糟糕，能力也不足，那副倔脾气就是像蛮牛一样死性不改。
萨兰娅讨厌不识时务的家伙，在她看来乌娜不是有勇气，而是不聪明。
怒火骤燃，瞬间又被她压下，她死盯着乌娜，一只手缓慢而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你串通囚犯逃跑，还想枪走我的人，抢走她......”
“抢走？希丝莉天天被你当娃娃一样玩弄，之前还算有点底线，现在越来越过分！一有空就泡在她的牢房里玩过家家，你看不到她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瞎吗？！你都快把她逼疯了！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我没有玩弄她！我没那么做过！！我没有玩弄艾琳，我一直在照顾她......安慰她......她明明需要我......她没有我不行！你没资格对我们评头论足！我在说你闯祸的事情！”
“来啊！我又没求你放过我！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剐，还是要上我，都随你便！事到如今老娘还怕你吗？！”
比她还高上一个头的乌娜面无惧色，低头俯视向她，喷得唾沫横飞，看上去甚至有英勇就义的准备。
听着乌娜痛骂自己，萨兰娅阴冷地翘起了嘴角。
牛角女不怕她，没关系，她清楚牛角女真正怕什么。
“艾莉丝塔尔。”
“？！”
“艾莉丝塔尔，那只小羊，这几天凯拉一直在照顾她，她身体好些了吧？”
“不......不好不坏，还是老样子！”
一谈起异族姐妹，乌娜的声音马上就变小了，这也算是个有趣的规律。
乌娜这样的人，嘴硬归嘴硬，不过是形式上叛逆了一点，只要被她找到软肋，稍稍戳上一下，对方的忠诚度和干活效率马上就会拉满。
简直就和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胯下坐骑一样。
“我在考虑把小艾莉留在身边，她预测魔能的特长很有用，话又说回来，留下她的话，那头麋鹿......黛雅，她也会因为太在意后辈而选择一起留下吧？那其他人呢，克洛弗？奈菈？塔琳？她们会怎么选呢——”
“不行！”
牛角女瞳孔骤缩，表情慌乱肉眼可见，
“你说过，等魔灾一退，你就派船送我们回家！艾莉昏迷前和你交流过，你也知道她不讨厌你......还有黛雅，黛雅私底下还跟我说你的好话来着！我是无所谓，你别辜负了她们！”
“噢？黛雅说我什么？”
乌娜顿了一下，竟然叼起下唇，挂着细长疤痕的小麦色脸颊，慢慢染上了一点羞愧的淡红，显然是大吵完一架后，抹不开脸面来说她的好话。
然而，考虑到要为伙伴们博得同情，牛角女还是开了金口：
“她说无论怎样，至少我们能保全尊严，不用继续伺候那些贵族色鬼，那是得益于你......”
”她说你和同样帮助过我们的邓普先生不一样，邓普在和贵族们妥协，而你不是，你肯反对他们，为我们承担巨大的风险。至于那个女巫，你跟她完全不是一类人，你们根本没有站在一起的道理......黛雅认为你有良知，不会真的像黑女巫一样残害别人。“
”可是......可是自你从圣堂回来之后，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到底怎么回事？黑女巫究竟向你许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学她，一门心思跟着她干啊？！“
“......”
”别说了，走吧。“
经这么一折腾，乌娜的顺从度上升了许多，说实话要让对方配合，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至少比起凯拉，对方更可能站在她这一边。
眼下的局面就是如此，一方面她要和凯拉一起对抗外部势力，另一方面，她还得在内部尽可能获得人们对她个人的效忠，在两位”御主“之间，她要成为更优秀的那个。
话说回当下，在异族六姐妹之中，乌娜算是好处理的，令萨兰娅头疼的则另有其人，在没想好策略之前，她都不打算和那个人单独碰面。
......
”萨兰娅姐姐，马车准备好了！“
”好，辛苦你来接我了。“
”哪里！嘻嘻......“
在侧面镶嵌有弯月徽记的教会马车旁，帕蕾莎犹豫地张开了胳膊，萨兰娅点头默许后，对方才前倾身体，给了她一个兴奋的抱抱。
月痕派教会拿回了圣堂，是靠杀人越货达成的，在她们尽可能消灭目击者的情况下，还是很可能会走漏风声，尤其是城市委员会一方，她们的所作所为，维恩希尔家当然是知道的。
目前委员会表现出了主动退让的姿态，对教会的行为缄口不言，并用一纸契约缓和了跟她的局势。
她们不确定的是，其他的派系私下里是否也受到了类似的契约，从而出现各势力为了争抢虚空蛋糕而头破血流，委员会舒舒服服坐山观虎斗的情况。
这个局面倒也不难解，只要稍微花点时间，跟维罗的大小势力充分沟通一下就好。
西城区的盘口基本都是她们帮会联盟的，在联盟里她的红水帮又是最大，在维蕾塔的协调下，她们跟自己的兄弟势力们通个气那可太简单了。
问题在她们的另一边，东城区，利益高度集中在一个势力的东城区。
对东城区那边的外人，她要怎么开口呢？难道直接上门跟对方说：”城市委员会答应给我好处，我要牛逼了，你呢，你有吗？“
如果给她猜对了，那她也许能跟对方聊上几句，可万一不是，她说出这样的话，就跟挑衅没有区别了。
而这个沟通困难的问题，近日有解决的希望：
城市委员会派了一个下线到她的酒馆，邀请她帮忙解决一个下城区邪教肆虐的案子。
下城区，是由奴隶、穷人和难民在维罗周边自发停留、扩张，形成的一个贫民窟，它名义上归城市委员会管辖，实际上想都不用想，那里就是一个无政府状态的暗区。
正经维罗人在下城区人的眼里都是”富人“，”富人“装模做样下到那里去，无论干什么，肯定都会触到下城区居民的霉头，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也是一块流油的大肥肉，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下城区的”屈辱巷“，那可是名声在外，那里是下城区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是专为她们这些”上等人“打造的地狱。
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家伙，就会被丢到屈辱巷，传言说，那些人会在那里经历各种不可描述的奇妙冒险，尝试许多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直到外界再也得不到他们的消息为止。
毕竟在那种地方，单是一个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就已经像夏日里的冰淇淋一样美味，足以引起大家的兴趣了。
当然，那都是千奇百怪的流言，真实情况是啥，你别问。
只有去的人才知道。
“居然让我们红水帮派人去冒那种险，真是不像话啊......”
城市委员会认为有了契约，红水帮自然就该下到那种地方，帮着干点棘手活，但萨兰娅可不管这那的，她转手就把这差事挂到红水酒馆的二手交易平台，给外包出去了。
至于承接外包的对象，她也是有筛选的，或者说，是故意漏给了一个势力：经营着大竞技场产业，东城区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锈链兄弟会。
如此一来，原本要沟通的问题就从“我在城市委员会有好处拿，你有吗？”变成了“城市委员会高薪招工，速来薅羊毛”。
这样，陌生的邻家势力就变成了一起干活的工友，后续的一切就好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