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床，上面躺了凯拉，萨兰娅还没胆肥到主动要求和主人同床共枕，她选择倚在床侧，被迫守夜。
这天一黑下来，四周没什么动静了，人就愿意胡思乱想。
萨兰娅就觉得自己现在很拧巴，拿她玩过的一款游戏举例子，那是个中世纪的家族角色扮演游戏，在游戏里，当玩家选择一项不符合角色性格的决策时，游戏角色的压力值就会上涨，长此以往角色的压力槽就会爆掉，出现debuff。
自己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自从转生成为萨兰娅，被凯拉强行奴役，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做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
黑女巫凯拉，城市毁灭的元凶，手上有累累血债，杀害她的骑士兄弟，奴役她，侮辱她，毫无良知可言，根本就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唯一的优点，只是有一个绝美可爱的外表而已，但那还不是因为她有邪恶的精灵基因么，罪加一等了属于是。
而自己，自己在做什么啊？对这样一个魔头承诺说自己会保护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好像一直深陷在一厢情愿的幻想里，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有点可悲吧？
......
“萨兰娅，上床和我一起睡觉，你不能熬夜，我需要你精力充沛。”
“主人，这不好吧，我的睡姿......”
“少在那委屈巴巴，这是命令。”
彳亍。
萨兰娅爬上床，在凯拉身旁躺下，正对着女巫的后背。
这房间条件很差，床板有味道，而且很不舒服，周围的环境也是糟糕透顶，可以说这种廉价酒馆的客房完全不是给人睡觉的地方。
“隔壁怎么有女人在叫？还有这墙板怎么一直颤？”
“报告主人，可能是隔壁叫鸡了。”
嗨呀，蛮尴尬的，不过这也没办法吧......
“这很常见吗，怎么感觉我们周围的房客都这么干？”
“在各大城市都很常见，毕竟这就是酒馆的核心业务之一。”
“哦。”
两人又熬了一会儿，萨兰娅终于感觉有点困意了，谁知道凯拉突然冒出一句话，直接给她干精神了。
“那我们也叫个鸡来试试看？”
萨兰娅一开始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凯拉在说什么。
不是，大姐......
这女巫到底懂不懂这话意味着什么啊？！这是她可以说的话吗！！
“你们这些纯血人族，不是很享受交配过程么，而且你是喜欢女人的吧，所以要找女人发泄欲望，这有什么问题吗？”
萨兰娅扶额。
“主人......我是喜欢女人，但是爱这种东西，不是随便找谁都可以做的啊。”
“呃？那种事情，不就是为了泄欲吗？两个人如果互相觉得和对方卓爱最舒服，就会在一起，最后因为某次意外生下小孩。爱情不就是这样产生的吗？我没有这种冲动，所以不明白。”
有的啊，姐，你有的，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而且你对爱情的理解全错了啊！
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个老手，结果不聊不知道，一聊起来，萨兰娅才发现凯拉这厮有点纯过头了。
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她决定稍微给凯拉做一下普及教育：
“除了战斗和争执之外，你有没有因为看到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听到对方说了什么，或者干脆因为一个表情和眼神，就突然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的感觉？”
“有，怎么了？”
“如果你足够勇敢，而事情发展也如你所愿，那就会成为你爱情的起点。”
“......”
不知怎的，凯拉闷住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了一句，
“要怎么做？”
“嗯......这就好比你问我一场战斗要如何打赢，我不好说，因为这要视你和对手的具体情况而定，我能给的建议只有：在你们相处的过程中，在你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去对ta说，‘我喜欢你，我们一起交往试试看吧’。”
“我......”
“不过，等等，你真有喜欢的人吗？是其他的女巫吗？！”
“没有......不是。”
“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累了，想休息了......”
什么嘛，逮着老娘一顿问，问完就想要逃跑。要不是碍于这女巫的强大实力，萨兰娅绝对要敲她一笔咨询费。
既然咨询费要不成，不如争取一下等价的情报交换。
“主人，为了能更好地服侍你，也为了让我睡得安心，能让我也问你一些问题吗？”
“我很累，问三个吧。”
“三个......主人，您是神灯吗？”
“莫名其妙。这算第一个吗？”
“啊，对不起，让我先想一想......”
问题有限，不如由浅入深，由人到事，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捋清楚？
萨兰娅稍加思索，拿定了主意。
“你为什么没惩罚我，帕蕾莎掀我兜帽的时候，你很生气吧？”
“她乱动我的东西，那是她的问题，我没生你的气。”
“为了掌握教会的权力，你会对帕蕾莎不利吗？”
“不会，你的计划更安全，我采纳。”
萨兰娅松了一口气，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想要控制维罗？”
“我想建立一个不受魔灾影响的安全区。”
萨兰娅怔住了，“建立不受魔灾影响的安全区”，一个女巫的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避免魔灾的影响，用什么方法呢？凯拉真的有办法抵抗大自然的伟力吗？
黑女巫凯拉，你身上还真是谜团重重呢。
那么，按照玩美少女galgame的经验，现在凯拉态度软化，是时候趁热打铁了吧。
“凯拉......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真心帮你，你不需要对我用那些强硬手段的......”
“可我们是仇人吧，让你帮助一位仇人，又不给一个强迫你去做的理由，没关系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胁迫我，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什...什么啊，少在那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我和你这无知的家伙不是同一种人，不靠强制手段，我们根本没法有效合作。”
“凯拉，我想多了解你。”
“欸？”
萨兰娅在床上蠕动，往前蹭了蹭，把双手搭在凯拉的后颈上，轻轻按揉着。
面对这第二次未经授权的触碰，凯拉只是轻颤了一下，和之前一样没有抵抗。
“我想了解你，我们之间固然有深仇大恨，但假如......假如我们的理念能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那就别让这种仇怨阻碍我们更伟大的事业，你觉得呢？”
“我，我不确定，从来没听过这种话......”
萨兰娅看不到凯拉的表情，不过她看到了对方轻轻颤抖的肩膀。
哼，好一个高攻低防的小女巫。
“萨兰娅，你也许今天决定要帮我，但明天就会发现自己接受不了我的主张，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好问题。
怎么办？很简单，不是还有一层主奴关系保底嘛。
“凯拉，如果那时我有足够的力量，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为无辜者报仇，如果我还是打不过你，我就像之前那样求饶，恳请你饶我这个奴隶一命。”
“......你还真是诚实，不怕我现在就除掉你么？”
“我不傻，能看出来你想利用我，你不会那么做的。”
萨兰娅很紧张，紧张到爆，别看她表面挺自信的，其实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
“自大狂。”
“彼此彼此。”
另一侧，只见凯拉微微蜷起身体，红了耳根。
对话终止，两人的话音消散在隔壁妓女的声声娇吟中，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听隔壁有个男人哼哼哈哈一通叫唤，四周终于重归沉寂。
夜已深，几缕月光透过窗板，往凯拉的身体裹上了一层银边。女巫背对萨兰娅，蜷曲膝盖，怀中抱着自己的巫师帽，呼吸平稳均匀，她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散发着柔和的花卉清香。
那是萨兰娅睡过最安心的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