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钟声敲响时,萨兰娅刚好向塞西莉亚借来了人手,带领维蕾塔和几位银手精锐抵达荣耀街。
广场上游行的人群已经散去,辛苦了一上午的示威者们要找个地方暂歇,然后在剩下的半天里投入自己的营生,毕竟人不能靠激情活着,在桌子被彻底掀翻之前,大家总得考虑吃饭的嘛。
在第二波示威人群来到广场之前,萨兰娅还有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处理鞣革工坊的事情,她决定趁人少的时候动手,尽最大可能避免引爆人群的紧张度。
“维蕾塔,还有你,你,你们,跟着我,剩下的人去堵后巷的小门。”
萨兰娅一行共七人,面对这间小型的鞣革作坊,她决定让三人抄后,亲率四人从正门进入,先探探情况再说。
刚一接近大门,一股化学制剂的刺鼻味道就扑面飘来,一行人不得不捏紧鼻子,维蕾塔受不了这么浓重的气味,捂着小嘴咔咔咳嗽起来。
那些味道来自一个酸液池,兽皮经过初步的脱毛、刮肉之后,会在池子里浸酸,再由皮匠进一步鞣制。
不远处,一个大吊炉闪烁火光,往众人头顶喷吐着滚滚浓烟,上方挂满了一圈拉伸过的兽皮,几个学徒在下面调整着架子的高度,让烟气将兽皮熏烤充分,不至于把表面烧焦。
除去皮匠和帮工之外,很少有陌生人进入这间工坊,萨兰娅等人自然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在离她最近的一架操作台旁,一个身材瘦高,缠着亚麻口罩的男人撂下血淋淋的动物原皮,朝她大步走来。
“你有何贵干啊,大妞儿?”
瘦高男人瞪起浑浊的眼珠,从上到下打量了萨兰娅一遍,把手中的刮肉刀往身后藏了藏。
萨兰娅神色淡然,在身后打了个手势,让两位银手进入屋内,同他和维蕾塔横向展开队形。
她没回应男人的话,反而冷声朝对方回敬了新的问题:
“你是管事的?”
“哟......是呗,是老子,他们都叫我‘短毛儿’,怎么,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见萨兰娅闯进自己的地盘,还表现得一点也不怕人,这个自称“短毛儿”的男人啧了一声,扯下口罩,露出布料下一张阴湿的笑脸。
“我想谈生意。”
“要买鞣好的兽皮,还是找我们代工?”
萨兰娅侧身,视线越过短毛儿向屋内看去。
这间屋子里堆满了鞣好的兽皮,数量多到几乎没有能下脚的位置,其中大部分是成摞打包好的,看样子是准备好交付给客户了。
就这个兽皮产量,对于小作坊来说未免有点过多了,没有外人的帮助,对方不可能搞得到这么多原材料。
萨兰娅抬手指向那些兽皮成品,语气斩钉截铁:
“买皮,有多少要多少。”
“那批货有大客户订过了,你要等着咯。”
“我会出高价,短毛先生,很高很高的价格......”
萨兰娅眯起眼睛,冰蓝色的眼瞳微微发亮。
她当然一张兽皮都没打算买,而是对短毛口中的“大客户”更感兴趣。
“妞儿,我们做生意要公平呀......”
“当然当然,公平......不如你说说是谁要这批货,让我去跟你的客户谈谈?”
男人闭紧嘴巴不发一语,摆明了是要拒绝萨兰娅。
“嗯?你的客户是谁啊......好难猜呢......”
“护甲匠?”
“裁缝?”
“是商队么?”
萨兰娅嘿嘿一笑,用舌尖轻舔上唇,
“还是......血帆联盟?”
她这话像是触到了一个开关,空气瞬间凝固了,在四周忙碌的人们同时停下手头的工作,齐刷刷转头盯住了她。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就是海娅,对吧?我敬告你一句,你现在转身离开,哥哥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瞧你这话,不发生点什么事,我不就白来了么......?”
男人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随着“哐当”一声闷响,萨兰娅身后的大门被人推紧锁好,帮工们抄起手边的工具,向他们团团包围过来。
对方的人数在十人以上,从短毛一副“优势在我”的从容表情来看,他完全是吃定了萨兰娅:
“还别说,大妞儿,你可比兽皮值钱多了......”
“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大美妞,还当什么战士呢?真是可笑......舒舒服服地躺在别人身下就能活吧?!哈哈哈哈哈——!”
“......”
“欸,嘶......对了嘿,我记得你还真有个主人,你家夫人,哈哈哈!是你家夫人对不对?!教会在神官评选时,我们都在竞技场看过你对你主人卑躬屈膝的样子了!都肯当众舔你家主人的脚了,还在这里跟我神气什么啊?!又脏又臭的废物奴隶!!!”
“......”
“......哦。”
“哦!那就让老子来验一验你到底是不是烂货吧——!”
男人接近一步,刮肉刀猛地从身后撩出,堪堪晃过萨兰娅的颈侧,另一只手同时抓向萨兰娅的领口,烂糟糟的指甲触向了她雪白的颈肉。
“妈妈小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维蕾塔的剑刚出鞘半寸,工坊内突然回荡起男人痛苦的惨叫。
“傻狗......”
萨兰娅反手扣住短毛儿的手腕,左臂抬起,斗篷下的炼金手套射出一束寒光,将距离她最近的持械帮工麻翻在地上。
见男人的另一只手攥拳打来,萨兰娅提肘顶起男人的腋窝,以掌根猛击对方小臂,就听见空气中“咔吧”一声脆响,男人的整条前臂直接脱出关节,向外侧折叠了恐怖的二百七十度,从肩膀后侧晃荡着耷拉下来。
“吼哦哦啊!哟噢噢噢噢——”
骨骼断裂的美妙声响让萨兰娅瞳孔微缩,嘴角抽搐着向上翘起,她故意扭动短毛儿面条似的小臂,迫使对方变换声调发出忽高忽低的惨叫声,
“被废物教训的滋味如何啊......嗯?嗯?!啊?!!说话啊!!混蛋,说话啊!!!”
“啊啊啊啊啊——”
兴奋和暴虐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萨兰娅完全沉醉其中,除了施虐以外,她脑中再也容不得任何想法了。
“你这......恶魔......亏你还自诩......正义的游侠.....”
正义?
萨兰娅不为所动,反而咧开嘴角,脸上扯起一个充满病态的笑容。
“正义啊......”
正义是什么?她曾以为正义就是保卫北境的人民,让乡亲们安居乐业,后来又觉得正义就是与恶人和魔物抗争,保护好身边的战友和同伴。
可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身体和灵魂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正义?或许这一刻,正义就是......她要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终于,她又想通了,她很少有这么清醒的时刻,她知道这种清醒只是暂时的,她要做的,就是趁现在好好享受这种自由的感觉。
自由地宣泄怒火,自由地对他人施虐,这简直就是她此生能做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她抬膝,连续飞冲男人的腹部,把对方撞得眼珠暴凸,唾沫纷飞四溅,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前后摇摆着:
“我是奴隶?我是奴隶吗?!我是不是奴隶?!再说啊?!!回答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我做奴隶的,伤害我的,你们都要付出代价......都要付出代价!!!”
是的,尤其是凯拉,可惜她亲爱的主人不在这里呢......
人群支支吾吾地畏缩着,众人全傻眼了,一步也不敢接近她。
“你们才是奴隶呢,一群猪狗不如的废物......哼哼......哈哈哈......”
萨兰娅像拖死狗一样抠紧男人的下巴,把对方一路拽到酸液池旁边。
男人口吐白沫,身体剧烈震颤,已经被打昏了头:
“唔呕——不......我不是......我不是这里的老板......呕——我刚才是骗你的......是老板让我们这么说的——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啊啊啊咕噜噜——”
“嘘——”
萨兰娅一把将男人的脸按入池中,目睹男人在酸液之中制造着“咕嘟咕嘟”的气泡音,陶醉于这种全新的酷刑手段,心头渐渐泛起一股迷离的快意,她扭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维蕾塔,
“你看......傻狗,让你小声一点,你都吓到我的女儿了......”
重复操作几次后,她温柔地提起手中那颗头颅,见男人脸皮溃烂,冒着青烟呈现在她眼前,无比愉悦地勾唇一笑,
“短毛先生......账本,所有的送货单,店里工人的名册......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