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对一位圣火骑士举起双手，随即被传送进入墓地，扑到维蕾塔身边展开了急救。
“她前胸被划开了！我需要烈酒跟皮带！！！”
医生抽出一位打手的腰带，撕开自己修女服的下摆，尽力塞住维蕾塔的伤口，后者因失血过多，早已陷入了昏迷，
“解除这里的禁制！让我们把伤员运出去！”
“你们这是谋杀！！！”
“对啊！放她们出去！”
放任一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把一个年轻少女砍倒在地，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旁观的人群不是木头做成的背景板，肯定不会支持这种行为，因此，棋盘周围很快就出现了骚乱。
卢修斯没有强行继续棋局，而是叫了一个小小的暂停，吩咐场外的手下去挨个处理那些吵嚷的民众。
“专注起来，别看那边。”
“啊啊啊啊啊——！！！”
萨兰娅无视了凯拉的话，怒吼着用肩膀撞向棋格边界，立即被弹飞回来，摔倒在了地面上。
主人发出明确的禁令，而她选择违抗，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
“萨兰娅，冷静一点！”
“为什么......”
一次，又一次，她的身边总是发生这种事情。
魔灾到底为什么会产生？魔物何以存于世？又凭什么偏偏夺走她们北境人的家园？
为什么她和帕蕾莎会以这么残忍的方式，同时失去她们的哥哥？而卢修斯这种恶心的混蛋，却可以跟自己的哥哥朝夕相处，纵情狂欢，在城市里为所欲为？
维蕾塔......那孩子和米契无冤无仇，连成为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她和同伴们从来没想过作恶，怎么到头来坏事全都找上了她们？！
为什么？如果受罪的永远都是好人，残酷狡诈的恶棍却能得势，那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做好事的理由是什么？不作恶的理由又是什么？！！
她受够了，受够了世界上那些毫无缘由的恶意。
还有主人......连主人也是......
“凯拉......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她的提问很突然，凯拉站在原地，有点发怔：
“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霍尔德，雨果，还有艾琳？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战友，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
小女巫神色颤抖了一下，转而又恢复如初，露出一副无悲无喜的表情，一对红宝石般的眼眸沉静似水，
“怎么，这种时候，你倒想起来找我报仇了？”
“我需要答案......你告诉我......那些扭曲，暴虐，一点道理都不讲的邪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告诉我啊？！！”
凶猛的母狼眼际泛起翠绿色的魔光，咆哮着扑向女巫，又在棋格边界被魔法挡下，缓缓跪倒在地上。
“噢。”
凯拉沉默，轻轻贴近棋格边缘，同萨兰娅四目相对。
在混乱的大堂中央，她们之间隔着一层厚重的禁制屏障，两位少女的身影相互重合，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不该问出这种问题的，小娅......你失控了......你被莱妮克丝影响——”
“不......不是的......”
萨兰娅机械地摇头，像一只被绞断了脖子的提线木偶，那声嘶哑的“不”字被她的牙齿狠狠碾碎，刚一出口就化为了不甘的低吼声，
“不！！！”
她的语气里饱含着歇斯底里，却因满心的绝望，嗓音脆弱不堪，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我真的......”
“......”
“凯拉......我好累啊......”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不忍直面奴隶眼中的绝望和苦涩，女巫率先移开视线，垂下脑袋，用发丝遮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对着我，发泄完了？”
几滴晶莹的液体滑下脸颊，凯拉哑着嗓子，指尖用力收紧，在身前的屏障上激起层层涟漪，
“我的理由？很简单啊......我曾把我的仇恨强行安插在你身上，我拿你当泄欲玩具，我想要你，以折磨你为乐，所以我摧毁了你身边的一切，让你只能依靠我一个人，这就是我的理由。”
“啊......啊啊.....啊......”
萨兰娅神情渐渐崩坏，绝望地呜咽出声。
“至于你的其他问题，我不知道......让你失望了——”
“你这混蛋咿啊啊啊啊——！为什么还要回来？！我要杀......杀......呜......呜呜呜......”
萨兰娅一拳打在了魔法屏障上，另一侧凯拉话还没说完，惊得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杀我？”
凯拉抬起泪光闪烁的双眸，看向眼前那只布满瘀痕的拳头，突然痛苦地啜泣出声，
“你是这样看我的......当然......有道理......你当然会这样......”
下一秒，女巫拼命止住自己崩溃的情绪，面色变得疯狂而扭曲，狼狈地翘起嘴角，
“你杀不了我，你这只弱小的奴隶，是做不到的......我的小娅只能听我的，永远匍匐在我的脚下，告诉我，除了这些，你还在幻想什么啊......？哈？”
“我......”
“我现在讨厌这样，很讨厌......小娅，主人真的很努力在调教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呢......？”
像是要给自己洗脱罪名一样，凯拉神经质地嘀咕着，眸中闪起了一抹黑紫色的魔光。
萨兰娅顿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就和往常一样，她先是丧失了力气，接着连抵抗的意愿也逐渐瓦解。
“你想救维蕾塔？”
“想、想......”
“现在和卢修斯撕破脸，让我用魔法破局，是讨不到好处的。”
“嗯......”
“所以唯有继续这个棋局，维蕾塔才有一线生机，对吧？”
“是的......”
“那些多余的思考只会影响你，你现在这么累......脑袋里只装着主人一个人就够了，嗯？”
“好......主人......”
“小娅，打败敌人之后，主人会治好你的脑袋，作为报答，你要陪主人好好放松一下喔？”
“好啊......好......谢谢主人～”
凯拉伸出手，隔空抚摸了一下萨兰娅微红的脸颊，然后抹掉眼泪，看了看场上的队友。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维蕾塔身上，并没有过于关注她们两人。
“快点走出下一步吧，卢修斯那家伙要等急了——”
“主人！主人等等......”
萨兰娅突然急切地叫住凯拉，让后者微微一愣。
“嗯？”
“萨兰娅想道歉......其实，见到主人回来，萨兰娅很开心......”
“欸.....是么？嘿嘿......”
凯拉神色迷醉，盯着萨兰娅失去了高光的瞳孔，苦涩地勾起了嘴角，
“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