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萨兰娅翻身侧仰,缓缓睁开了冰蓝色的眸子。
眼前是一大片布满裂痕的深色船板,上面错综的木纹看得她头昏脑胀。
“萨兰娅大人!”
刚苏醒的她,甚至没来得及吸一口气,仅仅是动了动眼皮,一个留着淡金短发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
“您终于、终于醒了!”
“帕蕾莎......”
她昏睡的这段时间,这丫头绝对是用上了全部的专注力,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在盯着她,否则对方是不可能反应这么快的。
“我睡了多久?你一直在这?”
“时间也不长...大概四个小时,是的......小莎一直在。”
帕蕾莎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垂下目光,避免跟萨兰娅对视,
“是凯拉大人的任务......她让我照顾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你一步......”
“塔莉亚.....塔莉亚呢?!”
萨兰娅猛然想起这个念头,连忙追问帕蕾莎。
神官少女陌然摇了摇头。
萨兰娅觉得鼻尖一阵发酸,用满是疤痕的双手按住双眼,用力揉揉,然后强迫自己向帕蕾莎露出了一个“我很好”的微笑。
“对......对不起!”
帕蕾莎读出了她表情里的勉强,神情一慌,随即重重低下头,卑微地给萨兰娅道起歉来。
明明这女孩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怎么总是舔嘴唇......口渴吗?”
“唔!没......”
萨兰娅想聊聊别的,化解一下压抑的气氛,帕蕾莎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抿住湿润的唇瓣,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来。
“?”
萨兰娅疑惑,下意识地抬手挠脖子,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皮肤。
渐渐地,她感觉出有点不对劲。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常来说,在海上时淡水资源是很稀缺的,秉承能省则省的原则,人们在船上很少洗澡,时间一长,皮肤上就积攒了许多污物和汗水,平时跟海风、海水接触,满身都是盐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更别提她前不久还泡在海里过,身上肯定脏兮兮,而且一定会有馊味的!
但是现在......
为什么,她身体从上到下,从额头、脸颊,再到胸口、腰腹,甚至脚踝......她的皮肤这么洁净光滑,像是刚出浴一样呢......?
“谁......谁给我擦过身体么?”
萨兰娅脸色微红,然而在她对面,帕蕾莎的脸更是一片血红,红得直冒烟。
不对!
萨兰娅忙从铺盖上爬起来,帕蕾莎想搀扶,但她一把打掉了对方的手。
“萨兰娅大人......!”
不对不对不对......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狭小的独立舱室内,小到让她联想起了胶囊旅馆的客房。
在这样的房间内,除了两个人和一张铺盖之外,就没有其他事物了,没有盛淡水的容器,也不见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具。
她身上没穿衣服,只盖着几片用于止血的亚麻布块,然而就连那些新拿出来的干净布块,都比她的身体要脏得多。
再看帕蕾莎心虚的表情,反复开合的嘴唇,以及在口腔里无处安放、四处乱窜的粉嫩小舌......
萨兰娅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回答我,帕蕾莎!你怎么一直在舔嘴唇?你这个混蛋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干了什么?!!”
“唔啊!我是.....我吃咸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你!”
萨兰娅羞愤至极,自查了一下腰腹、肩膀,还有两只脆弱的白兔,不幸的是,她竟然真的在那两抹柔嫩的粉晕上,摸到了一点湿润的液体。
这下,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拳头彻底硬了。
一想到自己真的被对方那样对待了,萨兰娅气得眸中噙泪,狠狠砸了一下船板,痛得她呲牙咧嘴,还要继续瞪大眼睛怒视向帕蕾莎:
“你到底怎么了......帕蕾莎,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你......这么猥琐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你啊!!你竟然干得出这种事情......难不成这也是凯拉交给你的任务吗?!!”
一听到“凯拉”,帕蕾莎直接吓丢了魂,马上就不嘴硬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御主大人!请您千万不要告诉凯拉大人,是我,是我做的!我本来只是想帮您脱下脏衣服的......我、我罪大恶极!您救了我哥哥......我却......”
帕蕾莎非常熟练地弯曲膝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趴在萨兰娅脚边呜呜哭泣,祈求着她的原谅,
“我不配......不配当人......萨兰娅大人,我对您......我真的忍不住......或许我真的、真的就像凯拉大人说得那样......只是家畜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官少女把曾经对她的敬仰、倾慕,全部都抛弃掉了,现在的帕蕾莎,无限卑微,无限懦弱,只把自己视作侍奉她和凯拉的工具,
“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凯拉大人!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抛弃我的......我不要那样被你们抛弃......家畜......我是您的家畜......我...愿意当您和凯拉大人的家畜,求您......不要剥夺我......不要剥夺我生命的意义......”
这就是以前那个刁蛮骄横的贵族私生女?维罗城唯一的神官,本辖区内备受尊崇的宗教权威,就是她眼前这个对着她疯狂亵渎自己的少女?
最可悲的是,萨兰娅能从帕蕾莎的眼神里看出来,像个受虐狂一样说出这些话的对方,并不是被迫的。
帕蕾莎在享受,她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自己无能为力,向全权掌握自己肉体和精神的御主卑躬屈膝的过程。
神官小姐啊,现在的你,完全就是一个变态了......
想到了这一层,萨兰娅只觉得讽刺,因为凯拉又一次赢了。
明明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帕蕾莎·格雷斯通,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光荣的神官,身怀神术,带领信众走出迷途的信仰领袖,绝对不可以自甘堕落为卑微的奴隶......
“......”
萨兰娅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恼怒,心里窜起了熊熊的无名之火,而矛头,正对准了她身边的当事人。
“跪好一点,家畜,就给我展示出家畜的样子......”
不出意外,帕蕾莎顺从了,女孩像狗一样用四肢支撑身体,爬伏在地面上,用最虔诚的眼神抬眸望向了她,好像她就是对方宣称信仰的苍月女神。
“你这......没出息的、懦弱的贱种!!!”
萨兰娅一把掐住帕蕾莎的脖子,将对方扑在了舱壁上。
她不在意伤口如何疼痛,一层冰甲已经牢牢覆上了她的皮肤,麻痹着她的痛觉。
再看帕蕾莎,少女被她狠狠砸在舱壁上,却露出了一脸迷醉的表情,微张小口,微微吐着白汽,淡金色的短发被汗液紧紧粘在了脸颊上,几根发丝却逃开,挑逗般向上轻轻撩拨着她的鼻尖。
她失望,愤怒,而帕蕾莎的这种表现,更是加剧了她的情绪,二人之间像是有一个漩涡,将她们逐渐卷向了深渊。